酒叔看著眼前這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心中感慨萬千。
十年前的雨天,他拖著殘敗的身體,撐著一口氣硬走了千百里,終於在“第一酒莊”門口體力不支,摔倒在了雨水中。
恰好被慈玄大師帶來求醫的十三所遇到。
當年,年僅六歲的十三,看著毫無生命體徵的酒叔,皺著眉頭,執拗地對慈玄大師說:“我要和他一起留下來。”
那天雨下得出奇大,雨水一路洗刷著酒叔身上不停流淌的鮮血,慢慢形成了一條血路。
而他自己也無法動彈,如一條死魚泡在血水中,靜靜感受著生命一點一點地流失。
當時的酒叔泡在血水中,微眯著眼,和剛從馬車裡下來的十三相隔對視。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酒叔心中想得並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有些侷促。他覺得自己這般模樣,一定嚇壞了那個小小的人兒。
小孩子不能見血的,也不應該見血。
然而,下一秒,他便聽到一道清脆而又堅定的奶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我要和他一起留下來。”
然後,他便看到,那道小小的,身形單薄地彷彿能讓這雨水給泡化的身影,倔強地朝自己走來。
時至今日,酒叔仍能感受到,那只有他手掌三分之一大的小手。不顧血水的骯髒,輕輕拂上他的臉,為他抹去臉上的汙漬時的小心翼翼。
他曉得,那是那個小人兒害怕弄疼他。
當小人兒將自己身上的蓑衣脫下來披在他身上時,酒叔這才發現,這個執拗的小人兒,身著寬大的和尚服,頭頂一根髮絲也沒有,標準的小和尚行頭。
然而,十年已過,當初那個小和尚已經長大,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個頭都快到他的胸口了。
“既然已經逾了那所謂的規矩,再逾一點兒也不是不可以啊。”十三調皮地說著,“酒叔您就是太守規矩了,俗話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不成活人還要被死規矩拿捏一輩子不成?”
“你這鬼靈精,處處有理。”酒叔寵溺地看著十三,他是真正把十三當自己女兒疼的。
“酒叔,人能活著實屬不易。依我看,及時行樂方是王道。”十三搖頭晃腦,學著酒莊裡的教學先生的模樣說著。
“哎!”
酒叔聽著這話只覺心頭一暖,十三雖小,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處處都在為他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