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閣中,謝黎捧著一本書,歪在椅子上,正看得入迷。
這是一本講述朝代更迭的書,其上細細講述了前朝南齊敗亡滅國的事情。
那時候顧卿卿還小,只隱約記得漫天的大火瞬間就竄上了宮殿樓閣,將那高高在上的“光明正大”四個字掀翻在地。
而她躲在宮人懷中,倉皇逃竄時,往後看去也只能看到母親華麗的衣袍在紅霞赤練中漸漸化為灰燼。
而這些,也常常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每次,都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這些,也是她虛妄歲月中最無望的奢求。
每次,都叫她不忍醒來,流連忘返。
驚蟄從外間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她躊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茶點放下,靜伺在旁。
直到謝黎發覺自己脖頸有些痠疼時,才發現一旁站了個人。
“有事?”謝黎動了動也有些發麻的雙腿,驚蟄便相機地將放在小爐上溫著的茶點端了過來。
謝黎看著精巧玲瓏的茶點,倒是真的感覺有些餓了。
早飯用的並不多,午間回來之後她便又補了個回籠覺,如今才發覺腹中空空。
“姑娘,奴婢聽白露姐姐說,您要去安平郡主的生辰?”驚蟄覷著謝黎的神情,見謝黎淡淡放下手中的茶點,側目看向自己,嚇得跪在了地上。
“姑娘恕罪,奴婢沒有揣測姑娘心思的意思。”驚蟄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謝黎便無奈地扶了扶額。
這謝家大小姐,到底都對自己身邊的丫鬟做了什麼,一個個不敢說、不敢問。
“你起來吧,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謝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且說說你有何想法。”
如今她什麼情況也不曉得,總還是需要身邊的丫鬟多多開口才好。
“是。”許是謝黎的語氣太過溫和,驚蟄抬起頭來看著謝黎,一時間忘記了謝黎之前定下的規矩:不可直視主子。
“姑娘,您可還記得安平郡主與宸王世子的關係嗎?”
謝黎淡淡點頭。
“安平郡主閨名蕭玥,與宸王世子蕭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姑娘說的不錯,但據奴婢所知,安平郡主極為崇拜宸王世子,容不得旁人有半分不敬和覬覦。”驚蟄抿抿嘴,又接著道:“姑娘需要奴婢準備些什麼嗎?”
謝黎愛慕宸王世子,這是盛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安平郡主不喜歡謝黎,這也是盛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喜的原因也很簡單,安平郡主看不上謝黎。
她曾經放出話來:若是謝黎能進宸王府的大門,她也要一腳把謝黎踢出來。
雖然此話有些過分,但是也充分體現了安平郡主對謝黎的憎惡。
而此次,老夫人讓姑娘去安平郡主的生辰;而自家姑娘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所以驚蟄有理由懷疑,自家姑娘應該是把“自己害怕安平郡主”這一茬給忘了,所以才好心提醒一下,免得到時候被人打了,還滿臉無辜,一臉莫名其妙。
“所以說,安平郡主不喜我?”謝黎淡淡皺眉,“有多不喜歡?”
雖說“安平郡主不喜謝黎”的事情人盡皆知,但是顧卿卿被關在卿卿館中十數年,除了他們想讓她知道的,其他訊息的確是一概不知。
“如果滿分是十分的話,奴婢估計,應該有八、九分吧。”驚蟄低下頭,生怕謝黎一個大耳刮子就扇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