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平南侯府外書房,謝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梨花木的桌子脆弱的晃了晃,在謝運不贊同的目光下化成了木柴
“父親,注意形象。”謝運話雖如此說著,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後挪了挪,沉沉嘆了口氣,“我們侯府可經不起您如此敗壞。”
“欺人太甚!”謝輝怒氣衝衝,怒目圓睜,氣沖沖的瞪著謝運,“難道你不覺得他們欺人太甚了嗎?”
“額……對對對,宸王府的確欺人太甚,簡直是太過分了!”謝運狠狠點頭,又補充道,“我們就應該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瞧見自家兒子同自己同仇敵愾,謝輝心頭的怒氣稍緩,嗤笑一聲:“那蕭璟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塊兒泥地裡面爬出來的癩蛤蟆,這不知廉恥的癩蛤蟆竟然還敢肖想天鵝肉,我打得他娘都不認識。”
粗粗喘著氣,謝輝一想到今日在宸王府中,一群人如此不要臉面的逼迫自己的掌上明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來這些天,真的是給宸王殿下臉面。”平南侯的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
“就是,父親就不應該手下留情。”謝運連聲附和道,卻在心頭暗自道:自家那千金也不是肯吃虧的主兒啊……論起臉皮厚的女孩子,謝運還沒有見過比謝黎更甚之人。
不過這種話,藏在心中即可,斷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
“父親,俗話說,打蛇打七寸,上次殿下說的事情,你可有想好?”謝運安撫好謝輝的情緒,“那江南一帶的鹽務,可要從宸王的手中奪過來?”
這些日子,朝堂之爭莫不就是這江南的鹽務了。江南本就是南楚最為富庶之地,年年那鹽務稅收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先皇在世時,這鹽務一直交在宸王手中的。這些年,明裡暗裡,宸王府的奢靡日甚一日,先皇縱容,想著宸王是長子,卻沒有繼承大統,有意溺愛了些。
可是這溺愛,卻造就瞭如今國庫空虛,王府富庶的局面。
皇上是一個仁厚的性子,向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宸王談過幾次,見宸王不同意,便只能作罷。
雖然皇上沒能看到這其中埋藏下的禍端,但是太子殿下卻是對此憂心忡忡。
且看那蕭璟在盛京城中的勁頭和風評,太子殿下便已經很是頭疼了。明裡暗裡同蕭逸言說過許多次,想著要物色一世家人品俱佳的人接過這一棘手之事。
很榮幸的,蕭逸向太子殿下推薦了謝運。
謝運甫一知曉太子殿下的打算,便決定接過這一燙手山芋了。
只不過之前,謝輝顧忌著謝黎對蕭璟那人盡皆知的心思,不願意同宸王府撕破臉皮。
而後來,眼瞧著謝黎同蕭璟越來越生疏,謝輝才慢慢在這件事情上有些鬆動。如今這局面,對謝運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謝輝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次非得拔下一層皮來。宸王府這些年作威作福也是夠夠的了,是時候扒層皮下來了。”
謝運含蓄的笑了起來,“父親有大義。”
謝輝沒好氣的瞥了謝運一眼:“別往我的頭上扣大帽子,我頭輕,承受不起。”
謝運從來都知曉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幫親不幫理”的“渾人”,若是國家大義同自己在乎之人有所違背,他絕對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先保全自己所在乎之人。而後,就算是用他的性命去全那國家大義,他也在所不惜。
這種人,南楚對得起他,他便一輩子都不會反叛。
以是,先皇和當今皇上都慣著謝輝這一暴脾氣,也慣著謝黎。
謝運想起謝黎那哭笑不得的“安寧郡主”的名號,便覺得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