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薄時分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的腦子裡面瞬間閃過昏迷之前的畫面,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下意識去尋身邊的尖利之物。
粉色的床簾,粉色的被褥,還有粉色的繡花鞋……
謝黎的目光呆滯,從這一應粉色的物什兒上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果不其然,粉色的一套裡衣。
什麼情況?
垂眸看著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謝黎眨了眨眼睛,被救了?
恍然間,謝黎憶起,是有一個笑得風流,穿的和一隻熊一樣的男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謝黎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既然已經坐了起來,不如站起來,再走兩步,走到那外面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卻沒想,剛穿上鞋,房門便被推開了。
青松一手抱著一套衣裳,另一隻手拎著一雙小靴,一腳踹開了房門。雖然“踹”這個動作甚為不雅,但是青松自認為自己的動作算得上是輕柔,以是和謝黎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他還有些納悶。
不應該這麼快就醒了啊……
給謝大小姐敷的傷藥,有些安眠的功效,而且這花香嫋嫋的屋子裡面,這麼暖和,一個剛從生死線爬出來的小姑娘,不應該身心俱疲,一覺睡到天亮嗎?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
青松怔忪片刻,又跟沒事兒人似的,右腳往後一勾,將那房門帶上了,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到桌邊,將那衣裳規規矩矩的放好。蹲下身,把那羊羔絨的小靴放好。
謝黎一隻腿跪在炕上,另一隻腿吊在外面,保持著這樣的姿態,一動不動的看著青松的一舉一動。
直到青松轉身欲離去,謝黎才懶懶動了動身子,冷聲道,“哎,你是逸世子身邊的小廝吧?”
沒頭沒腦,青松往前走的步子一頓,不過瞬間又恢復了正常,一言不發。
“說話。”謝黎冷笑,隨手拿起床上的玉枕,猛地一下砸了過去。
青松身體一歪,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背對著謝黎,青松有幾分尷尬。
大小姐,你確定要穿著這裡衣,和一個外男說話嗎?
“謝大小姐,你……能不能先把衣裳穿好?”青松無奈,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我們世子待會兒會過來找你說話的。”
說完,青松腳底抹油,鑽了出去。
謝黎看向那衣裳,綃紗的衣裳,連一星半點的棉花都沒有,這哪裡是冬天穿的?
撇撇嘴,謝黎慢慢走過去,剛捧起那衣裳,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一閃而過。
綃紗,輕紗,這……這不是她穿了十幾年的衣衫嗎?
眼睛驀然瞪大,謝黎連忙四下顧望。
織繡的美人折腰圖,上好的紅木雕成的假山小樣,一碰就叮咚作響的門簾,小几上嫋嫋升起的花香薰料,謝黎怔怔的站在原地,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她以前在卿卿館住的地方嗎?
卿卿館!
怎麼可能是卿卿館?
“咚,咚,咚!”就在謝黎不知所措之時,房門突然被叩響,一個柔美的女聲在房門外響起,“姑娘,逸世子讓我來詢問,你是否收拾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