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能仔細看看嗎?”
“你不怕嗎?”
“奴婢不怕,奴婢打小就見死人。”
“打小就見死人?”
“奴婢的爹爹是看守義莊的。”秋露聲音極小的說著:“奴婢七歲進府,旁人只曉得奴婢的膽子大,卻不曉得,奴婢的膽子是打小在義莊裡練出來的。”
“義莊也沒什麼不好,死人沒有活人這麼難纏,也不像活人這麼心眼頗多。”顏素問讓開一些位置,讓秋露到了跟前:“如何?”
“回二小姐的話,這個人的指甲與我家小姐的不一樣。除了指甲,這五根指頭的形狀,長短也是不一樣的。”
“你確定?”
“奴婢確定!自奴婢七歲進府,小姐的指甲就是奴婢修剪的。我家小姐的指甲,是軟的,而且很容易斷裂。所以小姐每隔兩天便要修剪一次。奴婢雖不知這指甲被井水泡了之後會怎樣,但不至於硬成這個樣子。還有,這手雖然被井水泡漲了,可指頭原本的長度是變化不了的。二小姐的無名指比食指長,奴婢的無名指和食指的長度差不多,三小姐的卻是無名指比食指略微長一些。可二小姐你看,這具女屍的無名指卻比食指短了許多,且小拇指生的也難看了些。”
“人有相似,身高也能相仿,可唯獨這手,是不可能一模一樣的。”顏素問激動地抱了一下秋露:“還好有你,否則我一定沒辦法判斷她的身份。”
“二小姐客氣了,這是奴婢應當做的。”秋露福身,再起時,眼中亦多了些愁緒:“倘若此人不是我家小姐,那我家小姐又去了哪裡?”
“只要三妹妹還活著,我們就一定能找到她。”顏素問凝著那具女屍:“今日之事,且莫要聲張。兇手既費盡心思找了這麼一個與三妹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過來冒充她,還刻意將她的臉毀成這個樣子,那他勢必還會有後續的動作。我們眼下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看看那個藏在幕後的兇手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目的又是什麼。”
“奴婢知道了。”
“你叫秋露?”
“是,奴婢秋露。”
“你可願意跟著我?”
“跟著二小姐?”
“當然,你若是不願意,我亦不會勉強。你知道的,我身邊也有兩個丫頭,一個叫做爾容,另外一個叫做幼白,都是祖母給我的。這兩個丫頭,雖也細心膽大,可終究是女孩子,若是碰上驗屍什麼的,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害怕,我也不願意難為她們。你自小在義莊長大,膽量非一般女子可比,做事又細心,我尋思著,你若是願意的話,倒是可以跟在我的身邊做個助手。”
“助手?”
“就是將來可能會成為女仵作之類的。”顏素問想了想解釋道:“當然,這女仵作也不是什麼好活兒。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做個丫頭,等年紀到了,自然會有人給你安排個出路。可若是跟了我,做了這女仵作,人倒是自由了,卻不見得會有男子接受你。這件事,你可以仔細考慮,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會勉強。”
“奴婢願意!”秋露跪在了地上:“奴婢秋露願意!”
“你不用著急回答我,事關一生,你可以多考慮幾日。”
“二小姐放心,奴婢心裡清楚奴婢這個回答意味著什麼。奴婢知道二小姐是不會勉強奴婢的,可是奴婢願意。奴婢自小就跟死人待在一處,深知那樣的日子孤寂,卻也更明白那樣的日子是有多幸福。就如同小姐方才說的,死人不像活人這般難纏,亦不像活人那樣的心眼多,讓人疲於應付。至於將來,奴婢也可以嫁給一個男仵作,夫唱婦隨,未嘗不可。”
“你既同意了,那我選個日子去跟謝姨娘說。當然,在我未提之前,你都是可以反悔的。”
“奴婢絕不反悔!”
“好!那你幫忙給她收拾一下吧。就算她不是你家小姐,也是替你家小姐死的,總不好讓她走的太難看。”
“二小姐放心,奴婢會仔細打理的。”秋霜福身,跟著手腳麻利的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