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最終還是放過了殺死自己親妹妹的兇手慕容毅,可當他看著慕容毅被官府裡的人給帶走時,整個人就像是一片剛剛從樹上吹下來的葉子,叫人看了於心不忍。
顏素問輕輕拽了下顧長風的手,示意他過去安慰慕容。
“言卿兄,你也是見過婉兒的,你告訴我,我的妹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我承認,她的性子的確驕縱了些,但從來不會去做那種無辜傷人的事情。她曾跟我說過,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像孃親一樣,找個一輩子疼她,愛護她的人。可她,為什麼會變成慕容毅口中所說的那樣?”
“人不會無緣無故改變的,興許是她遇見了什麼事情吧。”顏素問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快速走回到慕容婉兒的屍體旁,將她的衣袖拉了起來。屍體雖已經開始腐敗,但留在胳膊上的那些疤痕依然清晰可見。那些傷疤,都是用利器劃出來的,而且刀刀都劃破了皮肉。因為是新傷疊加著舊傷,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慕容,你妹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重大的變故?”
“重大變故?為什麼要這麼講?”慕容走到跟前,待目光落到那些傷疤上時,也怔住了:“這些傷是——”
“生前傷,且是多次的重複傷,從傷口的形狀和力道來看,應該是你妹妹自己劃的。一個年輕姑娘,不會無關無辜給自己身上製造傷疤,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特別痛苦的,但又無處傾訴的事情。”
“傷?對了,我想起來了。”慕容看著那些傷:“一年前,就是從一年前開始的。言卿兄知道的,我妹妹特別怕熱,因是江湖兒女,又不拘小節,盛夏時總愛將自己的袖子給挽起來。因為這件事,她沒少被我爹孃罵,說是她身為女兒家,卻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樣子。可一年前開始,莫說是將自己的袖子給挽起來,就是那種輕薄點的料子都不用了。原以為,她是長大了,知道矜持了,不曾想,竟是為了掩蓋身上的這些傷。”
“那婉兒又是因何變成這樣的?”
“林楚楠,一定是因為林楚楠。”慕容轉身,將丟在地上的劍給撿了起來:“林家與我慕容家也算是世交,且兩家父母有意結親。我心有所屬,對林家小姐無意,倒是這個林楚楠似對婉兒有幾分心思。我爹孃有意撮合,就時常讓婉兒去林府做客。往常都還好,可那天,婉兒是紅著一雙眼睛回來的,且回來那晚,沒有出來吃晚飯。我覺得奇怪,就去她的院子裡找她,她閉門不見,只說自己累了不想吃。從那之後,她的言行舉止便與以往都有些不同了。”
“就算真是這個林楚楠的問題,你現在拿著劍去找他,他也不會承認的啊。”顏素問攔在了慕容跟前。
“管他承認不承認,我先殺了他再說。”慕容的眼睛又變成了紅色。
“你剛剛說的,他們林家跟你們慕容家是世交,你就這麼提著劍衝過去,你讓你爹孃如何面對林家人。你若是弄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手裡沒有切實的證據就把林楚楠給殺了,林家人能善罷甘休嗎?”
“我做兄長的,總不能讓我妹妹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就……”
“眼下最要緊的是讓你妹妹入土為安。”顏素問指著慕容婉兒:“至於林楚楠跟婉兒之間的事情,等婉兒下葬之後也可以去調查。如果婉兒真是因為他才變成後來這個樣子的,你相信我,就算你不報仇,我家夫君也不會放過他的。”
“言卿兄?”
“我一向視婉兒如妹妹,她的事情,我不會不管的。”顧長風握住顏素問的手:“事情,會調查清楚的。”
慕容婉兒下葬那天,林家作為慕容家的世交,也到了慕容府上。
“他就是林楚楠?看起來病歪歪的,根本不像慕容之前形容的那般英俊瀟灑。”人群中,顏素問小聲地對顧長風嘀咕:“看來傳言有虛啊。”
“他的確跟以往不同了。”顧長風也在盯著那個林楚楠。
林楚楠雖與自己的父母站在一起,卻眉頭緊鎖,時不時就要用手去拍打腦袋,或者是將兩隻耳朵都給捂上。他的父母,也是一臉愁緒,根本無心這些場面上的應酬。
“林賢侄可是身體不適?若是身體不適,可到後院客房休息。”
“楠兒的確有些身體不適。”林府抬手道:“給慕容兄添麻煩了。按說,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將他帶到慕容府裡來的,可楠兒跟婉兒自小相熟,婉兒遭逢不測,楠兒若是不到場,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他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
“林賢侄是個有心之人,是我家婉兒沒福氣。唉,若不是這丫頭任性,你我兩家早就是親家了。”慕容老莊主嘆了口氣:“哦,對了,我這府上正好有個大夫,是我家小兒的朋友。雖是個女大夫,卻醫術精湛。林賢侄的病,不如請這位夫人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