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嵐,咱們高邑縣原本的捕快頭子高嵐。”有人小聲說:“你們都見過這個人嗎?”
“高捕頭,不能吧,這高捕頭可是出了名的正義。不過說起來,也真是好多年都沒見這個人了。”
“正義?這人窮的時候都正義,一旦富了,就跟正義沒啥關係了。那可是白花花的十萬兩官銀啊,就高嵐那樣的捕快,別說一輩子,就是十輩子都不見得能掙回來。他也是凡人一個,能不心動?”
“那可是官銀。我雖沒見過這官銀,卻也聽人說過,這官銀上都是刻著官家的字的,哪能是咱老百姓隨意使喚的。”
“真想使,還怕沒方法。要是我,就只把把這銀子給砸碎了,就當碎銀子使。”
“你這輩子也就只能見見那碎銀子了。”
酒館裡,你一眼我一語,討論的那是叫一個熱火朝天。顧長風他們一直在注意著那群捕快,這些捕快,原都在沉默著喝酒,直到聽見高嵐這個名字時,才稍微有了些反應。
“你們相信嗎?相信是咱們老大把那十萬兩銀子都給吞了,而且還把那些人都給殺了。”
“要信你們信,反正我是不信。就算這老大吞了十萬兩銀子,也不至於一文錢都不給嫂子留。老大對嫂子多好啊,這手裡真要有了十萬兩銀子,還能不回來把嫂子給帶走嗎?”
“就嫂子那病,就算帶走了也是個死。我倒不是說老大不仗義,只是剛剛那個人說的沒錯,這人吶,就只有窮的時候才重情義,才有正義。十萬兩銀子呢,隨便去那個地方不是大老爺,想要娶什麼樣的娘子沒有,就非得守著一個病秧子。”
“老大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你說不是就不是,他高嵐要真不是那樣的人,他幹嘛不露面?以前倒是怪能裝深情的,結果呢,嫂子死的時候,他人又在哪裡?”
“你找打是不是?”
“打就打,你當真以為我是打不過你。我知道你跟高嵐感情好,可小爺就是看不慣這種有了錢就始亂終棄的男人。”
這說著說著,捕快們就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然後你推我,我拉你的出了酒館,到了街面兒上。顏素問沒心情去看這些捕快打架,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個坐在牆角,悶聲不語的男人身上。
男人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團黑色裡,只有那隻端著酒碗的手露在外面。他的手臂很強健,一看就是練過武的,可手臂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卻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靠近。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和一股“我特別危險”的氣息。
“夫人?”見顏素問起身,江璃忙用手拉住了她。
“沒事兒,他不會傷害我的。我想,我知道他是誰。”顏素問直盯著那個男人。
“他是誰?”
“高嵐,那個被高邑縣縣令推出來當風暴的男人。”話音未落,顏素問已經走到了那個男人跟前,撩起裙襬,坐了下去。
男人抬頭,亦是一張溝壑萬千的臉。
“很痛吧?”顏素問盯著那張臉:“是刀傷,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用府衙的佩刀砍出來的。最深的地方,深可見骨。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閻王爺不收我。”
“是不敢收,還是不到時候收?”
“夫人覺得呢?”
“我覺得他是不敢收,因為冤屈太多,怨氣太重,他若收了,沒辦法給留在陽世的這些人交代。”顏素問壓低聲音:“你,就是高嵐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夫人若覺得可以拿我換些銀子,大可以去衙門告我。哦,對了,剛剛出去的那些就是高邑縣的捕快,夫人你也可以讓你的隨從去將那些人叫進來,讓他們來認一認我,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夫人口中所說的高嵐。”
“我若想叫,就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過來了。我對你是不是高嵐沒有興趣,我對你是不是貪汙了朝廷那十萬兩的賑災銀也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真相,是被掩埋在觀音寺密室裡的真相,是流傳在霧柳鎮鬼鼓後面的真相。高嵐你,應該是我獲知這一切真相的最關鍵的因素,也是最關鍵的人。”
“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可以幫你報仇,我可以幫你收拾那個高邑縣縣令,甚至我可以幫你讓你的冤情大白於天下。你是個好捕快,你不應該成為高邑縣縣令的替罪羔羊。這對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