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認識兇手?”廣平縣令也擺出了自己的縣老爺架子:“說出來,本官為你做主。”
“是鬼,是鬼呀。”客棧小二說著,趴在了地上:“都是鎮長他做得孽啊。”
“他做得什麼孽,你仔細說來。”廣平縣令示意捕快將跪在地上的客棧小二拉了起來。
客棧小二白著臉,朝四周看了看:“諸位裡頭應該也有咱們本鎮的人吧,不知大家可還記得宗家小女失蹤的事情。”
“你說的是宗雪吧?就咱們霧柳鎮上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姑娘。聽說,這姑娘已經與高邑縣的劉家公子定了親,說是年滿十六就要迎娶過門。不曾想,這距離十六歲還有幾天的時候,這姑娘突然失蹤了。有人說,是宗家不滿意與劉家的婚事,故意這麼說的。還有人說,是宗雪姑娘原就有個喜歡的公子,只因家人反對,這才瞞著家人偷偷與那位公子走了。”
“這都是外頭的說法,人家姑娘家裡可沒有承認。我跟他們家住的很近,這宗雪那天,是去看望外祖母的,誰知道這一去就不見了蹤跡,當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她娘,因為這件事都病了,到現在都沒好。”
“你這夥計,不是在說殺鎮長兇手的事情嗎?怎麼好端端的扯到那個失蹤的宗雪身上了。難不成,這宗雪就是殺害鎮長的兇手。這不對呀,這宗雪只是一個小姑娘,怎麼平白無故的就變成了一個殺人惡魔。”
“宗雪姑娘她不是無緣無故失蹤的。”客棧小二抿了下唇:“宗雪姑娘失蹤那天,碰見了鎮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鎮長跟宗雪姑娘的事情有關?”有人叫了起來。
客棧小二看了他一眼,點頭。
“我沒親眼看見,但這些話都是鎮長親口對我們掌櫃說的,我估摸著,十有八九都是真的。那天,宗雪姑娘原是打算去高邑縣看望她生病的外祖母的,經過鎮長家時,看到鎮長在收拾馬車,就順口問了句。得知鎮長也要去高邑縣,宗雪姑娘就拜託鎮長帶她一程,鎮長同意了。可誰都沒想到,鎮長竟會對宗雪姑娘起了歹意,他見四下無人,便趁宗雪姑娘沒有防備之際,將她打暈,拖到了家中儲藏糧食的地窖中。
鎮長得成之後,想要宗雪姑娘同意嫁給他做偏房,可宗雪姑娘死活不肯,鎮長擔心事情鬧大,惹上官司,就一直將宗雪姑娘困在地窖中,想要慢慢說服她。後來,宗雪姑娘在地窖中生了個孩子。那孩子是鎮長的。那孩子長什麼模樣,我也不知道,只是從鎮長與我們家掌櫃的對話中得知,那個孩子似乎先天不全,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孩子死了,宗雪姑娘她徹底瘋了,不僅整日抱著那個孩子,就連孩子臭了,爛了她都不鬆手。鎮長見此情形,就買了毒藥,給宗雪姑娘餵了下去。
宗雪姑娘死了,可這屍體如何處理卻是件麻煩事。
諸位也知道,我家掌櫃的在開客棧之前,是個制鼓的師傅。鎮長與我家掌櫃的頗有些交情,他私下找到我家掌櫃,請他幫忙給做個鼓。鎮長想的很好,那就是將宗雪姑娘裝到鼓裡,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城外荒涼處,將宗雪姑娘連同那鼓一起給埋了。鼓是做成了,可如何將宗雪姑娘給裝進去,又如何將鼓恢復原樣卻是個難題。
鎮長自己沒辦法完成,便又來找我家掌櫃,私下與他做了筆交易。我家掌櫃被利益矇蔽了雙眼,竟同意了。在他們運送屍鼓出鎮子時,意外發生了。宗雪姑娘的家人碰見了他們,並且對他們運送的那個鼓很有興趣。鎮長與我家掌櫃的心虛,轉而將鼓運到了祠堂,且將宗雪姑娘以及宗雪姑娘生下的那個孩子全都埋在了裡頭。因為鎮子上原本就有人皮鼓的傳說,且那鼓也放在祠堂裡,祠堂陰森可怖,原就無人敢去。可鎮長與我家掌櫃的唯恐出現意外,就故意叫人將人皮鼓的傳說編造的更加荒誕離奇,陰森恐怖,讓那些想要靠近祠堂的人,心裡發慌,不敢踏足。
就在宗雪姑娘和那個孩子被埋進祠堂的當天晚上,鎮子上的人就開始聽到嬰兒的哭聲,甚至還有人在祠堂門口看見了一個披散著長髮,手裡抱著個嬰兒的女鬼。鎮長嚇壞了,就來找我們家掌櫃的商量,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偷聽到這些的。”
“偷聽?”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鎮長來找我們家掌櫃的那晚,我因為喝了點兒酒,在回房間的時候不小心給絆倒了,然後就躺在那個地方睡著了。”客棧小二指了下一樓客房與二樓大廳拐角處的一個不為人注意的地方:“迷迷糊糊中,我被鎮長和我們掌櫃的爭吵聲吵醒,我原是想爬起來回房去的,可就因為聽見了這些東西,嚇得不敢吭聲,也不敢讓鎮長和掌櫃的知道我在。”
“所以,霧柳鎮上的嬰兒哭聲和鬼影都是……”
“是宗雪姑娘和她的孩子。”客棧小二小聲道:“傳說是傳說,誰都沒有真見過,霧柳鎮上真正開始鬧鬼,就是從宗雪姑娘和她的孩子死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