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姑娘們用的那些東西,什麼琴啊,琵琶之類的,還有姑娘們用的胭脂水粉,穿的衣裳啥的。夫人若是不信的話,也可以將跟我待在同一條船上的那些人叫來,我們真的就拿了這些。”毛毛將頭低了下去:“我們上船的時候,那船上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後來,點了燈,才看見船艙內外都是血。那些血,有些是聚在一塊兒的,有些是飛濺出去的。憑著咱們在河上的經驗,覺得他們不像是被水猴子給殺的,反倒像是遇到了賊,被屠了一整條船。這船上的人,十有八九都給丟到河裡去了,至於這屍體飄到了什麼地方,那可就說不好了。”
“既是條做買賣用的花船,這船上理應有現銀或者銀票才是。”
“就是啊,咱們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毛毛竟隨著顏素問的話拍了下大腿:“狗剩子提議的時候,也是這麼講的。他說這水猴子是殺人吃人的,又不是要錢的。這船明顯已經空了,變成了一艘沒人要的鬼船。這鬼魂又花不了真金白銀,倒不如便宜了我們,而已算是幫他們做做好事兒。
這狗剩子的話,雖說不怎麼中聽,可說的又句句都是實話。就這麼著,咱們摸著上了船,可找遍了船上所有的地方就是沒看見銀子,也沒看見銀票。這喜歡錢的肯定不是水猴子而是人,所以我剛剛才跟夫人說,那半夜爬上船的估摸著是個賊。
沒看見銀子,也沒找著銀票,咱們搜了一圈兒就只找到姑娘們用的那些東西。咱們將那些東西拿到岸上之後給換成了銀子,大夥兒見者有份,都給分了。哦,對了,拿完東西之後,咱們就把船給拖到這個地方來了。這地方是死水,不管啥東西,到了這邊就走不了了。將船放在這裡,也省的再嚇著別人。這在河上討生活的,有不少都是拖家帶口的。孩子小,受不了驚嚇。”
“擔心孩子受驚嚇是小,藏著這艘船,想等著事情過去,再給賣了才是真的吧。”
“嘿嘿。”毛毛摸了摸自己的頭:“不瞞夫人,是這麼想過。可這船,也不是說賣就能賣出去的。”
“好在你們沒有賣,否則這劫船殺人的罪名可就落在你們頭上了。這該問的,我也問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若再想起什麼,記得告訴我。”
“是,多謝夫人!”毛毛擦了擦額上被嚇出的冷汗,抱著那二百兩銀子下船去了。
此時,顧長風也已經帶著顧雲飛和沈九他們將登雀樓裡裡外外檢視了一遍。
“如何?”
“沈九在船上發現了特殊的香料,那些香料,能使人在短時間內入睡。兇手應該是算著時間上船的,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
“香料?”
“我已經安排楊懷仁去查了。”
“如果是單純的劫財殺人,沒必要用這種香料吧。”顏素問思索著:“還有一點,是我直到現在都想不通的。這行兇者,明知花船附近還有別的船隻,為何還要繼續犯案?又為何在犯案之前,不先把目擊者給殺了?他是自信那些人認不出他,還是自信官府的人抓不到他。”
“確實奇怪。”顧長風回應著。
“那屍體呢?可有再詳細勘驗過?”這句話,看似是在問顧長風,實則是要沈九來回答的。
沈九很自覺地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夫人的話,受害者揚志,已查明是鄴城守備楊懷仁的兒子。致命傷在脖頸處,經河水浸泡之後,下刀處已經翻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刀鋒凌厲,不像是尋常的賊寇,倒像是江湖上專門做殺人勾當的殺手。另外一名女性死者為這登雀樓中的姑娘,名叫連雲枝,致命傷在她的後背上,傷可見骨。”
“瞧那船上的血跡,應該死了不止一個人。”顏素問盯著花船下方的那一灘死水:“毛毛說過,這裡的水是死水,任何東西只要到了這裡,就不會再移動。雖說機率有些渺小,但打撈一下試試還是可以的,沒準兒咱們就能從這死水裡發現別的花船受害者。我總覺得,這不只是殺人劫財那麼簡單。”
“兇手是衝著楊志來的。”顧長風開口,看了眼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楊懷仁:“在花船案發生之前,楊大人就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提及,讓他看好自己的兒子,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楊大人以為是旁人與其開的玩笑,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楊志真的出事了。”
“若照夫君這麼說的話,那賊人應該也不是衝著楊志來的,而是衝著楊大人來的。殺害楊志,既是在提醒楊大人,也是在威脅楊大人。這兇手是誰,估摸著,也就只有楊大人心裡才有數了。”
“楊大人,您認為呢?”顧長風剛一開口,楊懷仁“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船板上。
“下官……下官……”楊懷仁輕輕抖著:“下官該死,下官的確隱瞞了一件事情,但下官可以保證,從未答應過對方,也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相爺您的事情。若非下官拒絕,下官的兒子,也就不會死於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