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來看顏素問,顏府下人都不敢攔著,連忙開了門。
寧心齋裡鋪滿了黑衣人的屍體,在殘陽的映照下讓人看得心悸。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每走一步,那些氣味就會被吸入肺裡。
顧長風走過戰場,對於血的味道是極其熟悉並且適應的,可這會兒,他卻將眉頭給皺了起來。
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爾容,輕問:“是夫人讓人將他們擺在這裡的?”
爾容回看著顧長風點了點頭,且小聲的說了句:“謝姨娘死了,是為救小姐死的。”
“本相知道了。”
“相爺——”
“說。”
“奴婢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小姐,她幾乎是一路從地牢裡殺出來的,身上,臉上都是血,待將最後一個刺客殺掉之後,她又返回地牢將謝姨娘的屍身給背了出來。小姐說,血債血償。”
“你家小姐說的沒錯,的確是要血債血償。”
顧長風腳步輕輕,踩著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到了門前。推開門,看見顏素問背對著坐在梳妝鏡前。她身上穿著的還是之前的那身衣裳,如爾容所說,沾滿了血。
不光身上,就連頭髮上都是血。那些血,已經乾涸,結成一塊一塊沾在頭髮上。顧長風突然擔心起來,隨著擔心而來的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他走到顏素問身後,俯身,從後面圈住了她:“我來了!”
顏素問沒動,只是用沾滿血汙的手輕輕覆蓋住了他的:“顧言卿,你送我一紙休書吧。”
“為何?”
“因為我不願,也不想連累你。”顏素問抬頭,看著銅鏡裡的顧言卿:“我要去做一些事,這些事,可能會連累你,連累相府。我不願意連累你,更不願意連累相府。”
“我,顧言卿,會害怕你的連累嗎?”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不想。”顏素問輕輕掰開他的手,轉身,站起來,“我愛你,所以我不想連累你。給我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後,你還願意娶我,我依舊會嫁給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亦不會勉強,但終其一生,我都會記得你對我的好。”
“顏素問!”
“不要吼我,我心裡難受。”顏素問突然撲倒了顧長風的懷裡,用手緊緊圈住了他的腰:“我不想離開你,尤其是在我逐漸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之後,我更不願意離開你,我不想,也不捨得將你讓給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們。可是言卿,我沒得選擇。對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來說,宰相夫人這四個字是累贅,是障礙,我必須要先將它們給拿下來。鄴城馬上要起風了,大風過後就是雷暴,你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你不能再分心來照顧我。”
“我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可如果我們想要白頭偕老,我們就得好好活著。”顏素問踮起腳來,輕輕吻上顧長風的唇,“相信我,一年之後,我一定會去相府找你,我一定會要求你再次娶我。下一次,我不要聘禮,但會給足了你嫁妝。如何,這個交易划算吧?”
“划算,但我不稀罕。”顧長風狠狠的吻住顏素問的唇:“你以為我給你了休書,你就能將自己跟相府劃分清楚嗎?那些人就不會把你做的事情算到我顧言卿的身上嗎?”
“我可以改名換姓!”
“你敢!”顧長風用手握住她纖細的脖頸:“顏素問,你是不是從未見過將我惹怒的樣子?”
顏素問剛想說見過,可半個字都沒吐出來,就被顧長風狠狠咬了下唇瓣,她吃痛得看著他,他的手卻在她涼滑細膩的肌膚上游走。
“言卿。”她輕輕喊他的名字。
他卻動手將她染了血的外衣全部剝下。
顏素問開始心慌起來。
“我不介意你滿身血汙,但我心疼你滿身血汙的樣子,你是我顧言卿的夫人,你不該去面對這些。抱歉,是我一次次的許諾,卻又一次次的沒能兌現承諾。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顧言卿心疼的抱著她:“你怨我嗎?恨我嗎?”
顏素問輕輕搖頭:“若我如一般的女子那樣安安分分的待在相府後院裡,我相信你是一定可以保護好我的。言卿,我不是不講理的女人,我知道,我現在遇到的一些麻煩都是我自個兒招惹出來的。所以,我想暫時的離開,在我將這些麻煩處理乾淨之前,暫時的不做你的夫人。”
“你想跟我大難臨頭各自飛?”顧長風捏她的臉:“顏素問,你想都別想。”
“顧言卿,我是為你好。”
“你若真的為我好,就把自己洗乾淨。”顧長風湊到她的耳朵邊:“晚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