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不查了,到此為止了?”
“再查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顧長風反問:“皇上想要知道的無非是南陽侯的死因,百姓想要的也只是一個答案。南陽府想要的是一個兇手,而我們想要的就是讓這件事圓滿。如今,南陽侯的死因已經被證實,他是死於謀殺,兇手是梅兒,她因為驚懼不安撞死在了南陽府的大牢裡。至於明蘭,她自有自己的責任,也理應受到些懲罰。如何懲罰,要靠皇上來定奪。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如果那個人真是錢劉兩家的後人——”
“就算找到了那個假的魏如蘭,夫人又能拿她怎麼辦?她之前與夫人說的都是空口無憑,謀殺梅兒也只是夫人的猜測,只要她咬死不承認,夫人莫可奈何。”
“梅兒是死在大牢裡的,假的魏如蘭若是沒有幫手,壓根兒辦不到將梅兒逼死在牢裡。”
“問題就在這裡,南陽府不願,也不會承認自己的疏忽,尤其是我還站在這裡。沒有證據,夫人如何篤定是假的魏如蘭收買獄卒,害死梅兒?”
顏素問一下子洩了氣:“那該怎麼辦?總不能讓梅兒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吧。”
“梅兒她遲早都是要死的。謀害南陽侯,光是這一條罪,就不是撞牆而死那麼簡單。”
“那假的魏如蘭呢,就這樣放過了?”
“雲飛會處理的。”
顧長風既這麼說了,顏素問自個兒也就不再堅持。
雖說查明真相很重要,可人活著,最重要的是難得糊塗。顧長風說的在理,南陽侯是如何死的,並不重要。梅兒是如何死的,也不重要。假的魏如蘭究竟是誰,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案件的調查者,如何平衡各個方面的關係,如何給出一個各方都滿意的結果。現在的這個結果,無疑是最好的。
回程時,顧長風病了,且還是染了風寒的那種常見病。
在顏素問的堅持下,一行人在平林鎮停了下來,並且入駐了鎮子上最大的風林客棧。
“只是輕渴了幾聲,不需要喝藥的。”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顏素問按住顧長風的手:“我是大夫,而且我是你的夫人,所以喝藥這件事,你得聽我的。”
“我知曉你是我的夫人,可喝藥這件事,為夫為何一定要聽夫人的?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個兒清楚,不用喝藥,稍微休息一下就沒事兒了。”
“你的身體是你一個人的嗎?”顏素問嘴快的說著,剛說完,就發覺這句話似乎有歧義,臉稍稍一紅,又快速的補了句:“你從前要強,是因為你是一個人。是,你有母親,但母親畢竟是母親,你都這般大了,也不好總讓她擔心。我知道,我都知道,因為我自己也一樣,一項都是隻報喜不報憂的,得了小病,也都自己看,自己忍。可大家都是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骨子裡都是希望有人呵護,有人照顧,有人關心的。
對外人來說,你是顧相爺,是無所不能的顧相爺,可對我來說,你只是我的夫君。現在,你生病了,而你的夫人我正好又是大夫,所以照顧你,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顏素問說了一大堆,顧長風聽見的卻只有那一句:“你的身體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他看著顏素問微紅的臉頰,將另外一隻手遞了過去:“好,我喝。”
“我餵你!我的意思是,我才伺候夫君大人你喝藥。”顏素問說著,已經將碗送到了顧長風的唇邊:“喏,一口喝了,不許留藥渣。”
“藥渣就不喝了吧?”
“哦,我終於知道堂堂的顧相爺有什麼弱點了。”顏素問故意拉長了聲音:“顧相爺怕喝藥,而且怕喝苦藥。”
“誰說我怕喝苦藥的。”顧長風接過藥碗一口悶了,緊跟著用手扣住顏素問的後腦勺,將自己的唇壓在了她的唇上。苦澀的藥味兒在彼此間相互竄著,顏素問稍稍用力才將她推開:“蜜餞,我得吃一顆蜜餞。”
顧長風笑了,笑得異常歡快,異常好看。
“為夫不是害怕喝苦藥,只是不想喝苦藥。”顧長風捏了塊兒桂花糕遞給顏素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弱點,以前是母親,現在是你。顏素問,你才是我的弱點,明白了嗎?”
“我才不是你的弱點。”顏素問彆扭的說著,取了另外一塊桂花糕遞到顧長風嘴邊:“我是跟你一起並肩作戰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