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得換身衣裳,最好還是相爺喜歡的衣裳。”爾容輕輕推了顏素問一把:“喏,那邊客棧裡,幼白已經準備妥當了。”
聽爾容這麼一說,顏素問竟生出些扭捏的心態來,她走了兩步,又回身來問爾容:“我這樣做,是不是顯得太過刻意了些?若是讓言卿知道了,他會不會笑話我?”
“不會的,相爺才不會笑話小姐呢。”爾容說著,上前一步,輕輕推著顏素問往外頭走:“小姐趕緊的,再晚一會兒可就真來不及了。”
顏素問像趕趟兒似的梳洗打扮,還聽著爾容的建議,換了一身顧長風喜歡的衣裳。可她等來的卻不是顧長風,而是宮裡頭的一道聖旨。
鄴城百姓的疫症是控制住了,可宮裡頭的靜妃娘娘又染了疾。傳旨的太監雖沒有明言,但刻意加重的幾個音節表明,靜妃娘娘也是中了美人舌的毒,通俗理解,就是她也染上了疫症。
美人舌既是毒藥,也是解藥。顏素問服用過美人舌,知道它的厲害,但同時她也確認了,美人舌本身是不具有傳染性的。鄴城百姓之所以大面積的爆發,不是因為疫症的可傳染性,而是有人故意在城內大面積的釋放毒素。途徑,還在調查中,但不外乎兩個選擇。一個是吃,一個是喝。加之第一個中毒之人,就是鄴城負責運送蔬菜瓜果的商販,這也從從側面印證了顏素問的猜測。
可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倘若沒有切實的證據,是不能夠呈到皇帝跟前的。
入宮,顏素問不怕,怕的是,靜妃娘娘中毒的事情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這裡頭,一定藏著陰謀,只是這陰謀針對的是誰,她眼下還弄不清楚。
“顧夫人!”見她拎著藥箱進來,宮女福身道:“夫人可來了,我家娘娘這病情似有加重的跡象。”
“皇上在嗎?”顏素問往裡頭瞅了眼。
“皇上不在。”宮女不知顏素問為何開口就問皇上,只當她是想要攀附皇權,眸子裡瞬間多了一些冷意:“在咱們宮裡,皇上最寵愛的就是咱們的靜妃娘娘。得知娘娘病了,皇上連朝都沒上,就直奔寢殿。可娘娘怕,擔心自己的病情會過給皇上,這才讓奴婢們將其送了出去。顧夫人雖不是一般的醫女,卻也應該明白,這靜妃娘娘的病可是耽誤不得的。”
“這位姐姐誤會了,我只是連著行了三日的醫,精神有些不濟,唯恐在皇上面前失了禮,被皇上怪罪。”
“夫人只怕在皇上跟前失了禮,就不怕在咱們靜妃娘娘跟前失了禮嗎?”
“怕啊,可再怕也沒辦法。”顏素問嘆了口氣:“這宮裡的御醫那麼多,靜妃娘娘卻偏偏選了我。我若是不來吧,這是抗旨。來了,看不好,也是要掉腦袋。要不,宮女姐姐告訴我,我該如何是好。”
“你既那麼害怕,就把咱們家娘娘的病給看好啊。”
“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顧長風的娘子,是個單靠著自己的興趣胡亂讀了幾本醫書,連個女大夫都算不上的普通婦人,我豈敢保證自個兒能將靜妃娘娘的病給看好。要不,宮女姐姐轉告靜妃娘娘一聲,讓她再宣別的御醫過來?”
“再宣也還是你們顏家的人。”
“不奇怪,聽說太醫院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姓顏的。”
“可叫顏煒林的只有你兄長一人。”
“我兄長無法前來。兄長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給身患疫症的人看診,每天看的沒有幾百,也是幾十。這看得多了,難免身上會染些不好的東西。況且,我這兄長還是個不聽勸的,事事都要親力親為,這患病的他給看,這患病沒被治好死了的,他要親自焚燒掩埋。這種情況下,即便是靜妃娘娘自個兒願意,皇上也不會同意的。”
“那……那外頭的那些人你都是怎麼給醫治的?”
“照著方子抓藥啊!”
“照著誰的方子?照著什麼方子抓的藥?”
“自然是照著我家大姐姐給的方子呀。我家長姐顏沐芸進宮獻藥方的事情,鄴城裡誰不知道啊。只不過大姐姐身子不好,不能親力親為,我這個做妹妹的又正好會抓藥煎藥,加上我家相爺都在前頭忙著,我這個做娘子也不好躲起來享清閒,這才前去幫忙的。抓藥我會,煎藥我也會,看病嘛,也會一點點,但醜話說在前頭,我只管看,卻不管將人給看好。靜妃娘娘若是同意,我便進去,若是不同意,也簡單,直接降罪就好。”
“這——”宮女一下子僵在了原處。
這面前站著的若是個尋常女子,光是當面說出的這些話,就足以讓娘娘將其杖斃。可她偏偏是大魏宰相顧長風的夫人,且還是傳言中很受顧相寵愛的夫人。她的身份,莫說靜妃娘娘,就是皇上,也得想一想。
再者,她不是大夫,更不是宮裡的御醫,宣她進宮看診,本就有些說不過去,若是再用這個來治罪,莫說顧相不同意,就是讓天下人知道了,只怕也會說是她們家娘娘不講理,故意與相爺作對,陷害相爺夫人。能在娘娘跟前說上話的宮女都不是簡單的小宮女,這厲害輕重,她還是分得清,想的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