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飛給獄卒打了個手勢,獄卒點頭哈腰的出去了。
顧長風悶聲不語,就那麼站在監牢門口,用一雙讀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看著顏素問的後背。
這個笨蛋,居然沒有發現他來了!
這個笨蛋,都被陷害到監牢裡來了,居然還有心情在翻醫案。
這個笨蛋……算了,像她這麼笨的,估摸著整個大魏也只有他勉強不嫌棄她了。
顏素問放下醫案,背對著顧長風捏了捏發酸發僵的胳膊。顧長風以為她回起身,亦或者會轉過頭來看一眼。結果,她只是捏了兩下,就又埋頭去看自己的醫案了。
“顏素問。”
“幹嘛?”顏素問下意識的回應了一句。
三天前,她被人抓進了大牢裡,罪名是治疫不利。她懶得爭辯,因為知道他們也不敢把她怎麼著。牢裡清靜,正好可以讓她靜下心來好好琢磨一下那個疫症。可她把手裡有的關於疫症的醫案、醫書都翻了個遍,也沒發現一例與其相似的。
一籌莫展,當真是一籌莫展啊。
心裡正煩著,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回應時難免會透出幾分不高興來。
“顏素問,過來!”見她坐著沒動,顧長風的眸子緩緩眯起。
“過什麼來啊,沒見夫人我正忙著嗎?你們手裡不是有鑰匙嗎,自個兒開啟就是。放心,我不會越獄的,外頭那麼亂,哪有這裡安全。”
聽著顏素問的絮叨,顧長風的眉皺了一下。顧雲飛忙拿出鑰匙,將監牢的門給開啟了。
“這麼說,夫人是不想出去了?”
“出去幹嘛,我家相爺又不在。”顏素問摸過一本醫案,繼續翻讀。
“你都沒有回頭,焉知不是你家相爺回來了。”
“就算我回頭……”顏素問捧著醫案轉了個身,見是顧長風,先是微愣了一下,緊跟著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一臉歡喜的跑到他跟前:“你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見我了?”顧長風將醫案從顏素問的手中抽出來:“我若是再不回來,我家夫人怕是要在這牢裡常住了。”
“常住倒是小事,怕就怕,你人沒回來,我這顆腦袋就先掉了。”顏素問指了指自個兒的頭,語氣裡竟是諧謔,沒有一絲的後怕與緊張。
“你真不怕死嗎?”顧長風有些惱怒她的態度。
她可知道,當他得知她被關進牢裡的時候,心裡有多著急。皇上的性子,他是瞭解的,可疫症當前,誰都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變故。他生平頭一次覺得害怕,害怕自己回來的晚了,會看不見她。如今,人倒是看見了,也確認她好好的,可她這般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兒的態度徹底惹怒了他。
“不是不怕死,而是死這種事情吧,怕了也沒用。”顏素問還沒說完,就聽見“啪啪”兩聲。他,居然會動手打她的屁屁!
“你打我?”她紅著臉指控,卻又換來他的一巴掌:“顧言卿,你是故意欺負我的對不對?人家被關在牢裡已經夠可憐的了。見了面,你不說安慰安慰我,抱抱我,哄哄我,你居然打我。”
“以後,不許再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兒。”顧長風伸手,將她圈進了懷裡:“你既嫁給了我,你的命便是我的。你若再隨意糟蹋,下一回,可就不只是打那兒了。”
“你冤枉我,我才沒有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顏素問悶聲說著:“我只是想的比較開罷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你,也不能違逆皇上的旨意吧。”
“是皇上下令將你關在這裡的?”
“不知道,不清楚,那些抓我的人,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你還老老實實被他們抓?”
“不然呢,問他們要皇帝的聖旨嗎?”顏素問抬眼看著顧長風:“他們動手的時候,我倒是想過借用你的身份打壓他們一下,亦或者跟他們動動手,看看是他們人多勢眾,還是我以一敵百。可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眼下,鄴城已經夠亂了,若我還仗著是你的夫人,在鄴城裡頭鬧事,受影響的不只是你我,也不只是咱們相府和顏家,而是普天下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顏素問輕輕側了側頭,就那麼靠在顧長風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