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眾人面前,顏素問目光薄涼的掃過那些所謂的族親們,她沒有看到大伯父顏白朮,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大哥哥顏煒林,反倒是顏沐芸與顏沐桐兩個不應該出現的女眷站在看似威嚴的顏家祖宗身後。
從她進入祠堂,顏沐桐就一直低著頭,反倒是站在她旁邊的顏沐芸,一副悲悲慼慼的模樣,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只可惜,她的悲慼,一看就是裝的。
“說吧。”
顏家族長開口,亦是一副公事公辦,絕不袒私的模樣。可他眼角瞟向顏沐芸的餘光,卻透著他最真實的意圖。今日的祠堂公審,怕就是他二人合謀攛掇的,至於她那個大伯父,估摸著也是知曉的,不露面,是因為他還沒有想好,他還想給自己多留一些後路。
“說什麼?”
“說什麼,你自個兒不清楚嗎?”
“素問被族長遣人喚來,亦是迷惑的很,煩請族長告訴素問,今日這般陣仗為的是什麼?”
“二姑娘這是存心要給老夫裝糊塗嗎?你對你的伯母做了什麼,自個兒心裡沒數嗎?”
“不曾做過之事,自然不清楚,沒有明白之事,心裡自然糊塗。”
“既然二姑娘不明白,不清楚,那老夫就提醒二姑娘一句。今日早起,二姑娘去探望你的大伯母秦氏,當場診斷,當場開藥。二姑娘走後不久,你的大伯母秦氏就無辜身亡,不知二姑娘作何解釋?”
“沒有解釋。”
“沒有解釋,二姑娘這是打算抵賴嗎?”
“沒有解釋,是因為對於大伯母的死,素問也很意外。族長說的不錯,今日早起,素問的確去探望過大伯母,但卻不是素問自個兒主動去的,而是大哥哥與三妹妹來請的。素問為大伯母看診,亦是應了大哥哥的請求。大伯母的脈,素問把了。病,素問也看了。藥,素問的的確確也開了,但把脈看診時,大哥哥都在一旁,且開出的方子也經由大哥哥過目。大哥哥身為御醫,且常在宮中行走,我若在藥方裡動了手腳,他豈會看不出。”
“你少扯上我大哥,我大哥心慈仁厚,豈能料到你是這般歹毒之人。你明著為我娘看病,實則趁我大哥不注意,將有毒的藥丸塞入我娘口中,以至於你走後,我娘毒發身亡。顏素問,自你回到顏家,我娘待你也不算薄,你為何如此心狠?”
“素問為大伯母看診時,大姐姐可在房中,若是不在房中,如何知曉這許多內情?難不成,是大伯母親口告訴的大姐姐?若是大伯母自個兒說的,那證明,素問不是見到大伯母的最後一人,這下毒的究竟是誰,還得請官府的人仔細來查查。若不是大伯母說的,大姐姐你又是如何知曉,且能說的這般詳細?難不成,是大姐姐自個兒人想象出來的?族長和顏家眾位叔伯都不是無知之人,豈會因為大姐姐的無端臆測,就來難為我。”
顏沐芸被堵的啞口無言,胸口劇烈起伏著,好半天,才冷聲冷語道:“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族長,我這二妹妹生於鄉野,牙尖嘴利,最會辯解,還請族長為我娘鳴冤,為我娘討個公道。”
“大姐姐的意思,是讓族長屈打成招了?”
這話一出,族長的臉色立馬變了,他起身,用手指著顏素問怒斥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我顏家何曾將人屈打成招過?”
“是素問錯了,那麼請問族長,您將如何證實,大姐姐說的是真的,素問說的是假的?”
“這個——”
“大姐姐不是說大伯母是被我毒死的嗎?”顏素問看著顏沐芸輕笑:“我顏家不比那些尋常人家,哪怕是三歲頑童,也都知曉醫理藥理。大伯母是何時中毒,中的又是什麼毒,只需要查一查,驗一驗就知道了。刑部的蘭仵作,極其擅長這個,還請族長遣人去將蘭仵作請來,到時誰真誰假,誰無辜誰冤枉自然一清二白,清清楚楚。”
“顏素問,你好歹毒的心思,我娘已經被你害死了,你居然還想請刑部的仵作來將我娘……將我娘……你是讓她死後都不能安生嗎?”
“若大伯母當真是被毒死的,此時讓她不安生的那個正是大姐姐你。”
“顏素問!”
“顏沐芸!”顏素問盯著那雙眼睛:“你難道真的不想弄清楚,你的生身母親,你的孃親,究竟是怎麼死的嗎?你比誰都清楚,我若是想要你孃的命,根本不需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她說的沒錯!”祠堂大門從外頭推開,一道光射了進來。
顧長風,一身黑色錦衣的顧長風,臉帶風霜,眼帶倦意的站在那裡。
“相爺!”族長一驚,站了起來,至於那些顏家看戲的宗族們,也都一個跟著一個站了起來。
“她說的沒錯,若她真想秦婉茹死,根本不需要這麼偷偷摸摸。她,只需要告訴我一聲就行。”顧長風邁著長腿走進來:“顏普,你真的是老了,居然有膽子私設公堂逼訊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