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醋還不錯。”
“什麼意思?”
“爺的意思是,夫人適當吃個醋也沒什麼,爺喜歡。”顧雲飛摸著鼻子從兩人跟前走過,故意裝作目不斜視,事不關己的樣子。
“嗯,我喜歡。”顧長風居然也那麼說了。
顏素問深感無力,卻又不知道該辯駁些什麼。好吧,反正吃醋這種事情,又不會讓她缺根骨頭少兩肉,他們說她吃了,她就勉強也當自己吃了吧。
沿著花徑一路向前,花徑的盡頭是個涼亭,亭子四周懸掛著用細竹做成的掛簾,掛簾只遮了三分之一,簾後是垂著的白紗,白紗隨夜風搖曳,潺潺琴聲卻從白紗後頭傳了出來。
顏素問有些無語。
他們入城時,已經是二更天,這深更半夜還坐在亭子裡彈琴,不是睡不著,就是故意擾民。
不等他們步入涼亭,那琴音便停了下來。一個婉轉的聲音自掛簾後傳來:“父親母親特命雲舒來此迎接,言卿哥哥一路辛苦了。”
顧長風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有勞大小姐,只是我家爺與夫人長途奔波,此時已有些累了。待明日一早,再去拜會白宗主與白夫人。”
“夫人?”白紗輕纏,掛簾也被掀起:“誰是夫人?夫人是誰?”
掛簾後站著一名白衣白飾的美人,美人五官清麗,妝容精緻,一靜一動間都帶著一股子的大家風範。
“咳,咳咳。”顧雲飛輕咳兩聲,將目光移向顏素問:“夫人就是夫人,是我家相爺打小就指腹為婚的夫人。”
“顏家的?不是說已經退親了嗎?”
“謠傳,都是謠傳。顧家向來信守承諾,這婚約既是早已定下的,怎可能隨隨便便就給退了。大小姐可千萬不要聽外頭的人胡說。哦,對了,相爺已經向顏家下過聘禮,稍後會將喜帖送到府中,屆時,還請大小姐一定前往鄴城觀禮。”
“言卿哥哥,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你要娶的是她嗎?”白雲舒眼中帶著一絲幽怨:“她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顏家二小姐嗎?”
“她叫素問,是我未曾過門的妻子。白雲舒,我姑母與白宗主所生的第二個女兒。”
第二個?
第二個不應該是二小姐嗎?可顧雲飛一直在喊她大小姐啊。
顏素問心裡有疑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只能衝著白雲舒淺淺一笑,喚了聲:“白小姐。”
“雲舒還有一個雙生的姐姐名喚舒雲,十一歲那年,染了風疫夭折。”
顧長風漫不經心的解釋著,沒注意到白雲舒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言卿哥哥說的不錯,我的確還有個夭折的姐姐。所以,按照家中原本的排行,我應該是白家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外人不知真相,便那麼叫開了。”白雲舒嫋嫋的走到顧長風跟前:“言卿哥哥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客房,還是言卿哥哥喜歡的那間,屋子裡的陳設,也都一直保持著,沒有改變。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來,又知道哥哥喜愛乾淨,所以哥哥住的那間院子,每日晨昏,都會安排下人過去打掃。”
“嗯。”顧長風淡淡的嗯了聲,牽著顏素問便要繼續往前走。
“言卿哥哥。”白雲舒喚住他們:“言卿哥哥雖與顏家小姐有婚約在身,可你二人並未行大婚之禮,若是此時就住在一起,難免落人口舌,遭人非議。哥哥放心,顏家小姐的客房,雲舒也已命人準備妥當。請,顏家小姐往這邊走,我的丫頭,會給你帶路的。”
可以不用跟顧長風同居一室,顏素問是求之不得,她剛喜滋滋的轉身要跟白家的丫鬟走,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某人扣得牢牢的。
顧長風幾乎連看都沒有去看白雲舒,就直接回了句:“不用了,我家夫人認生,若是離開了我,晚上怕是要給嚇哭。還有,我家夫人認床,沒有我在的房間,她睡不踏實。”
認生?
她長這麼大,怎麼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認生的毛病呢?
嚇哭?
她一個連死人屍體都敢解剖的女大夫,能被一個房間給嚇哭?
還有,顧長風剛剛說什麼來著,她說她認床,沒有他在的房間,她就睡不踏實。拜託,咱好歹也是宰相,是大官兒,說話就不能靠譜一點兒,就不能實在一點兒嗎?她跟他待在一起才會睡不踏實的好不好。
顏素問嘿嘿笑著,剛想反駁,卻接收了某大人帶有警告意味的眸光,她趕緊配合的點點頭說:“大人說的是。”
“男女授受不清,我言卿哥哥是男子,自不會在意這些,顏二小姐你……也不在意嗎?”
“在意,我當然在意,可在意沒用啊。”顏素問有些無奈的將臉垮了下來:“在鄴城百姓的心目中,你的言卿哥哥早就被我給吃幹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