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的幾天裡,有些以前見過幾面,或者好像見過的人給楊洪打電話,先是自報家門,再懇請楊洪,無論如何讓其參加余文君婚禮。楊洪心裡有數,這些生意場上的朋友,平常不怎麼見面,或者壓根沒見過面,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盛廣的人了,哪還有這麼大的面子讓人家來?
楊洪想直接拒絕來得乾脆,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不會給任何人惹麻煩。可又一想覺得不妥,現在和王楠的公司剛有些起色,如果貿然得罪一圈,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就像老爸說過的話,你知道哪片雲彩會下雨,楊洪就有些畏首畏尾。再者說,聽有些人的口氣,他們似乎並不清楚二位新人的來歷,只是問薛總會不會來。原來是想打著參加婚禮的旗號,與傳說中的薛總見一面。
楊洪嘆了口氣,心想這些人又不是不拿紅包,既然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利益,與其端著還不如給人家行個方便,畢竟上輩子自己也沒少幹這種事,為了機會不得不花高價門票,就為了送上一張名片。與人方便為己方便,給人家創造個遞名片的機會,至於以後能不能攀上高枝,就看個人的造化了,但起碼這人情人家是欠自己的,何樂而不為?
楊洪就把這些新增的人控制在三桌之內,一來控制參加的人數,二來對外也能說得過去,以免來不了的人有想法。結果緊趕慢趕控制著,人數還是超了好幾個。為此楊洪還打電話跟老薛抱怨,人家老薛卻是輕描淡寫地說:“婚禮就是個社交場合,誰也不會只為了填飽肚子而參加,那是小孩子和老人該乾的活。首先大家喜歡沾喜氣,尤其對於做生意的人,其次才是社交。人首先是群居動物,其次才考慮是否獨來獨往,你也可以獨來獨往,總不能拒絕別人親近吧?如果實在坐不開的話,集團在部分酒店也有股份,我讓老劉打個電話,分分鐘幫你安排到位。”
再頭疼也沒辦法,該來的還是要來,躲是躲不掉的。婚禮定在六月一日,雖說這時結婚溫度比較適宜,新娘子穿婚紗不會受氣溫的影響,可還是想不通,為什麼要跟兒童節定在一天?
婚禮的前一天楊洪當了叛徒,確切的說應該他需要叫姐夫的那個人,居然主動提出請小舅子出來吃飯。楊洪對於馮健康並不感冒,第一眼感覺有點像技術宅,後來聽姐姐說打遊戲認識的,但吃了這頓飯,楊洪對他之前的判斷有些懷疑,馮健康是個比較能聊且有一定情商基礎的人,他請楊洪吃飯並不是巴結他或者其他利益上的訴求,他只是單純地希望楊洪在接親的時候不要整他。
二人私下見面,他對楊洪表示出了極大的尊重,並沒有出言不遜或者低情商的表現。在楊洪放下戒備心後,馮健康表現的有修養有教養,談吐也是有理有據有節以及分寸把握比較到位,能達到不卑不亢的水準。他的酒量還不錯,七八瓶啤酒下肚之前,二人只是聊遊戲和社會新聞,刻意避開打探家境和余文君相關的話題。
“以後就得叫你姐夫了,姐夫的酒量相當可以,酒品也相當可以。父親經常說,酒品看人品,牌風看作風,如果是別人喝了這些酒,早開始說胡話了。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就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喝完酒我還得回去休息呢,咱倆就不用出了門才說重點了,要不就在這兒說?”
楊洪先戳破了窗戶紙,馮健康取下近視鏡,從口袋裡拿出眼鏡布擦了擦鏡片,笑盈盈的說:“你我二人見面次數有限,文君常誇你頭腦靈活,今天刻意接觸了一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我就不繞彎子了,婚禮當天,你姐的朋友和同學來得不少,而且我們單位那幫女的也不少,聽說她們都會去幫忙,聽說這幫老孃們可有點刁難人的水平。跟著我去接親的朋友,不僅人數有限,能力也有限,希望你楊老兄能高抬貴手。”
楊洪沒說話,習慣性地從挎包中翻了翻,找出一串鑰匙,從上面取下一把放到桌上:“這是我父母家的大門鑰匙,如果鬧騰的你確實受不了的話,你就……只希望被抓現行了,別把我賣了就行。對了馮哥,以後你叫我名字或小名都可以。”
馮健康看了看桌上的鑰匙,尷尬的無可無不可,還想解釋什麼,楊洪打了個哈欠,端起酒杯說道:“馮哥,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客氣了,咱們喝完這杯酒就散了吧,我還得回家睡覺呢。我姐的情況,還有優缺點你都瞭解了,我就不多做什麼贅述了,她看人的眼光是沒問題的,你肯定會對他好,我也祝福你們。”
出門後楊洪和馮健康握手告別,馮健康看著小舅子的背影,並沒有想起越過火車道買橘子的父親,而是在想,這傢伙幹嘛把問題想這麼複雜?我只是拜託他高抬貴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