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這才想起還沒勸通龐曉曉,本計劃讓薛鵬當說客,拿著手機的右手已經按出了薛鵬的電話號碼,在撥通鍵上的拇指僵住了,心想著已經把老薛拉下泥潭了,小事兒如果還去找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這時候市面上的板藍根、酒精和口罩儲備非常充足,價格還沒有出現大的波動,楊洪直接把幾家藥店的儲備物資全部買了下來,並且讓藥店又從廠家訂購了部分作為儲備,今天先拉走能拉的動的送回網咖。當龐曉曉眼瞅著楊洪領來幾人,正大包小包的向儲藏室裡搬運之時,著實有些上火,心想你還真當我是病貓?楊洪正在動手往儲藏室搬運大包的口罩,龐曉曉黑著臉攔住他:“楊哥,你跟我來趟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
“楊哥,你怎麼想的?是我沒說明白還是你沒聽明白?誰有錢誰能耐大唄,不僅可以先斬後奏,還可以為所欲為是吧?”龐曉曉言語間已經清楚的表達出內心的不爽,楊洪認為以事實說話比空洞的爭辯更有效果,從包裡拿出擔保合同的影印件遞給她:“我知道你認為我的計劃不妥,你先看看合同,我和你哥跟振興集團的。”
龐曉曉仔細看著合同,楊洪坐在沙發上默默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楊洪快要睡著的時候,龐曉曉放下合同,驚訝的問:“楊哥,你是不是瘋了?你和我哥把所有身家都押上了?你幹嘛要這麼做!你和我哥家底子這麼厚……”
楊洪拿起桌上的合同,找到重要條款用筆畫上橫線:“關注點錯了,沒讓你看那個,看這幾條足夠了。”龐曉曉邊看邊說:“想不到你倆居然能和振興集團做生意!這筆買賣風險可真夠足的,照條文來看,振興集團儲備的物資數量可比你運回來的多。你是想說這麼大的公司都讓你說動做儲備了,我們這種小店兒也得跟他們靠攏是吧?剛剛我看你大包小包的,店裡的人以為爆發戰爭了呢。”
正當楊洪準備接詞時,門外有人敲門,一個網管探頭進來問:“龐總,外頭那幫人貨搬完了,他們問找誰結賬?”楊洪從錢包裡拿出兩百塊,遞給網管叮囑說:“你根據他們的送貨單點一點數量對不對,如果對的話,就把錢給師傅們就行,多出來的就不用找了。”
網管拿著錢走了,楊洪接著剛剛的話題:“戰爭?太誇張了吧。不過當災難來臨之時,應驗了一句老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準備工作我們先做好,其他的就看天意了。如果還是信不過我,你就拿去退了或者送人吧,退貨的違約金我來承擔。”楊洪把合同收起,龐曉曉放下戒備心:“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我再說沒用的就是矯情了。就按你說的辦,明天我先安排人定期噴灑消毒,希望這堆東西真的能派上用場。”
次日上午,盛廣傳媒和馬勇的大伯也都收到了送來的抗疫物資。米莉問薛鵬如何處理,薛鵬就把上輩子遇到的非典型肺炎的歷史事件告訴了她,並一再叮囑不能到處亂傳,以免引起恐慌。物資只留一半在公司裡備用,另一半都發給員工,你跟他們說,這是為了預防春季流感而提前準備的,讓他們務必拿回家中。
馬老闆的物資已送達,楊洪親自“押的鏢”。馬老闆先是對楊總一通誇讚,畢竟他是公司的股東,該有的客套應有盡有,馬老闆試探的問:“楊老弟,您給我送來這些準備做什麼?”
楊洪心想,瞬間給我長了輩分,不知道馬勇知道了該怎麼想。他大概猜到老馬不放心,畢竟老馬當了多年醫生,有些情況應該比自己清楚。楊洪先是噓寒問暖,接著試探著說:“馬叔,還是喊我楊洪吧,不然以後馬勇得喊我叔了。今天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我們共同的利益啊,您是專業口兒的,該瞭解事情的重要性吧。”
馬叔叔更糊塗了,自從下海做生意,他幾乎把所有心思都撲在生意上,對以前圈子裡的事情全然不關注,問道:“楊總,你能不能再說的具體些,口罩、板藍根還有酒精能保護我們的利益?目前我暫時沒打算再做回老本行,你真的把我說的糊塗了。”
楊洪頓時明白,馬叔應該跟以前的同事斷了聯絡,不然應該知道,就問道:“馬叔,就算您不再更新醫療方面的資訊,也應該常去南方跑生意吧,前陣子有沒有聽說過非典型肺炎?這種疾病在廣東已經開始蔓延了。”
馬叔思考片刻搖了搖頭,楊洪接著說:“據我瞭解的最新情況,目前這種疾病暫時還沒有引起大面積的恐慌,所以多數人並沒有放在心上。廣東地區交通便利,無論坐飛機、乘船、火車還是汽車,而且那地方城市化較高,導致人口密度高,現正值春運期間,如帶有傳染病的人回老家的話,人傳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而這些人的老家,有南方也有北方。叔,這些物資是我自掏腰包送你的,您和您的公司就是我的利益呀。”
楊洪說完了,馬老闆高速運轉的大腦也停了下來。作為生意人,不關注時政和局勢發展幾乎不可能,前段時間去南方進貨,跟幾個南方老闆吃飯的時候得知,現在廣東的情況非常不樂觀,但他們並未提及傳染性疾病的事。雖經濟並未受大範圍影響,但外面已是人心惶惶了,而且謠言的擴散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大小老闆們各懷鬼胎,有的想利用不穩定局勢發不義之財,有的已準備帶家人跑去國外避險,有的想回鄉下老家躲幾個月,把生意暫時交給當地人打理。
馬叔認為既然楊洪在外地讀大學,又是南方地區,有依靠同學獲取最新訊息的渠道,經過與南方老闆的資訊碰撞,幾個關鍵點能相互呼應,那麼這則訊息多半是可靠的。馬叔安排店裡的員工把所有物資都搬去倉庫,笑著說:“楊總啊,你可真是貼心,前陣子我聽幾個南方老闆說起那邊的局勢,還在琢磨要不要準備一些;要不說困了有人送枕頭,你可真是及時雨啊。那這些我就全收下了,就當是你增加的股本,回頭我算算給你加多少。”
楊洪覺得馬老闆的話很順耳,心裡美滋滋的,但畢竟這不是來的目的,糾正說:“馬叔,我可沒說要用消耗品當股本啊,我只希望你把它們都用掉,數量不夠我可以再送。無論是送給附近居民或是你的顧客,或是你的員工,這是你的自由,我只提供建議,絕不干涉。這些物資也值不了幾個錢,用來換股份這不成坑您了嗎?”
馬老闆笑了笑突然問:“楊總,我當著明白人不說暗話,我打個比方,假如真有一天瘟疫來襲,如果我把囤積的物資高價出售,既幫助了別人,也增加了利潤,對股東和對公司都有個交代,你會怎麼看這事?”
楊洪本想離開,聽了他的話,心想著你這不拿我當猴耍嗎?你想掙錢別把我拖入是非,跟震哥比格局差太遠了。我得敲打敲打你,免得真拿我當猴子了:“我想馬叔叔您應該不會犯低階錯誤吧?您讀過的書一定比我吃過的米多,歷史上那些大發國難財和不義之財的人,又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只可惜我只是個投資人,並不參與實際經營,更不是大股東。今天我說的太多,有得罪的地方,希望馬叔多多擔待。”
將楊洪送走了,馬老闆回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豐富的面部表情能看出,馬老闆被電話另一頭帶來的資訊震撼到了。放下電話後,自言自語的說道:“走一步能看十步,為什麼我只能看三步?誰說看三步的就不如看的遠的,鈔票在誰兜裡就跟誰姓,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