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到來打斷了鹿心羽精心準備的問題,母親趴在女兒床邊一通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父親目光帶有敵意的上下打量著楊洪,母親用眼神向女兒求證,鹿心羽裝作看不見,直直盯著天花板。“叔叔阿姨好,我叫楊洪,是鹿心羽的同學,過程我就不必說了,病歷和單據都放在床頭櫃了,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對於鹿心羽父親的敵意,楊洪不卑不亢,禮貌打了招呼離去了。
楊洪走後,母親突然明白什麼,質問女兒:“小羽,你倆是什麼關係?他怎麼在醫院?你倆幹了些什麼?”父親已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看著病床上女兒的臉色,心想八成又跟她媽慪氣了,將愛人拉到旁邊解釋道:“海娟,我剛問醫生了,她得的是急性腸胃炎,如果耽誤搶救,小羽就胃穿孔了。醫生告訴我了,剛剛那小子為了救小羽闖了紅燈過來的,交警都追到醫院了,要不是有好心人作證,他就被交警帶走了。還是咱小羽命大,能遇到好心人,是吧?”母親聽完更加好奇了:“現在高中生有手機還說的過去,還有開著車上學的?醫院離學校和咱家都不近,你倆這是幹嘛去了他把你送醫院了?”鹿心羽在叛逆的年齡,聽到母親絮絮叨叨問個沒完,打心眼裡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想問你自己問他去,我是病人需要休息。”說完把頭扭到一邊當起了鴕鳥。
大麻子與何濤趴在電腦跟前瀏覽著網頁,口中不住讚歎:“你家網速真快啊,不比遊戲機室的差。聽說最近跟楊洪走挺近的啊,你倆預謀什麼好事呢?”自從決定開公司,薛鵬對於與新聞有關的頻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時不時的用電腦看看最新的新聞和報道,隨口回了句:“我倆能預謀什麼好事,楊洪你們不也認識嗎;我剛弄了臺電腦,咱不太會搗鼓這玩意兒,他經常來教過我,還給我裝了不少軟體。”這是楊洪教他的話術,如果找其他藉口或者刻意隱瞞,只會引來旁人的懷疑。
“喲,你還玩傳奇呢?難怪弄了臺電腦,可惜我玩不成,考完試我再研究;麻子,你玩傳奇嗎?”何濤沒有對薛鵬的回答有一絲懷疑。“我玩啊,老薛你哪個區的?”大麻子不打算參加高考,所以高三對他來說幾乎沒壓力,尤其最近手裡有了錢,更是天天遊山玩水。薛鵬對遊戲一竅不通,估計楊洪想玩特地安了一個,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混過去:“麻總,你看你都發了大財了,不幫襯幫襯兄弟?想跟你借點兒錢週轉下生意,店裡兩臺舉升機壞了一臺,我想找個人過來給弄弄,借五千塊錢方便嗎,下個月掙了錢一準還你。”
大麻子放下滑鼠,從口袋裡拿出中華煙分給眾人,自己也點起一支美美的抽了起來,薛鵬不接煙也不說話,以他對大麻子的瞭解,他肯定不會借,還會說些損人不利己的話,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我說老薛啊,你也是個二十歲的人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人啊得明白能幹什麼和該幹什麼。我看你就沒看明白,更是活不明白,成天守著個破修車鋪,一年到頭能掙幾個錢?就更不用說活出自我了。你們再看看我,我一次性投資的盈利,都夠你十年掙的了吧?是朋友才勸你,人吶就得有自知之明,我對上學沒興趣,不像何濤還能上個大學,我以後就得走資產運作的路線,未來的我就會成為天都市投資界的精英。我說這些你也聽不懂,以後你還是找個縣城的姑娘結婚踏實過一輩子得了,金融圈的事不是你考慮的了的。”
一筆意外之財成為了大麻子可以吹噓的資本,對於他這種有成績的人,說的屁話都成了真理,更何況同齡人還是幫沒見過世面的學生,而他根本也猜不到昔日老友的資產,已經遠超過自己。有趣的是說這話的人譜打錯了,薛鵬不會被同樣的石頭絆倒兩次,他已經看清了大麻子的嘴臉,嘴裡“哦”了一聲,繼續看電視中的新聞節目了。大麻子手機響了,好像誰人又喊他“麻總”了,光是那副陶醉的表情就能猜到,對方多半是名女性。結束通話電話後大麻子似乎想起了什麼:“老薛,你守著個破修車鋪也不出去,車放在那再不開就放壞了,把車借我用用,我從海外訂了部寶馬得下月才到貨,帶我未來的老婆出去兜兜風。”薛鵬眼睛盯著電視嘴裡敷衍道:“不巧的很,車氣缸壞了,配件得下週才能到。”大麻子抱怨了兩句,帶著何濤一起赴約去了。
“文文,拿點新買的水果給洪洪,別光自己吃啊。”母親在廚房裡招呼道。劉文放下手中的漫畫書,不情願的跑去廚房端了盤水果放在楊洪面前,楊洪正盯著顯示屏,劉文湊過去問道:“這是跟誰聊天呢,怎麼看你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楊洪從盤中拿起蘋果咬了一口解釋道:“我同學看好他班女同學了,又不好意思追人家,結果就把OICQ給我,讓我幫幫他,我這是幫他們培養感情呢。那個啥,我費這麼大勁搬上來的箱子,你也不開啟看看?”劉文順著楊洪指的方向看向家門口的紙箱子,於是迫不及待開啟箱子,發現是整套的《阿拉蕾》和《七龍珠》漫畫書!
看著爸爸不悅的眼神,可又不想拒絕,心口不一的說著:“楊洪哥哥,這樣不太好吧,你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爸爸媽媽該說我跟你要東西了,要不你就拿回去吧?”楊洪在鍵盤上輸入“886”,結束了與小奶牛的聊天,放下手裡活來到客廳,向劉文的父母解釋說:“叔叔阿姨,我九月份就去外地上學了,高考結束我還得勤工儉學,就不打擾叔叔阿姨了。自從知道您家的事後,這些年我確實沒少打擾叔叔阿姨和文文,過幾天就是文文的生日了,我用積攢的零用錢買了兩套漫畫書,算是提前祝文文生日快樂了。叔叔,您和阿姨該不會讓我搬回去吧?我可是費了很大勁才搬上來的。”父母交換了下眼神,母親出來打圓場:“你看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和文文從小玩到大,咱兩家關係都很好,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還送文文禮物也太見外了。文文還不趕快謝謝你楊洪哥哥?”見目的達到了,楊洪藉口說天黑離開了。
關上門後,劉文的父親起了疑心:“楊洪一趟一趟的往咱家跑,是不是看上文文了,想和她……”母親白了父親一眼糾正道:“你胡說個什麼,不放心別人家孩子,還不放心自己家孩子?文文是那種孩子嗎?倒是楊洪這孩子一直神神秘秘的,我大概看了看,這箱子書少說得兩三百塊錢,他傢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父母能給這麼多零花錢?”父親並沒在意細節:“不就是幾本漫畫書嗎,又不值幾個錢,收了就收了,以後咱找機會給他爸媽返個禮得了。”母親瞪了他一眼:“你還成天說我頭髮長見識短,也不看看他家情況?聽說老楊他們下個月就下崗了,現在他們廠子裡的同事正在談補償款的事呢,你還給他家送禮?你送的著嗎你?他就是看上咱文文了,我也不能同意。聽老同事說,楊洪這小子不明不白的,有人看到他開著車去跟人在外面談什麼,說又看到他穿的人模狗樣的在路邊打手機。我問她媽來著,她媽說什麼也不承認,再問她就開始裝糊塗,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別的事,你說他該不會是去幹違法的勾當了吧?小小年紀就開始混社會了,咱得讓文文跟他保持距離了。”“對,說的對,咱女兒將來得考大學,不能跟這些社會渣子混在一起;書就先收下吧,下次他再來咱家咱倆出面擋擋,不讓他再跟文文見面了。”父親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