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暖每一次想到,都忍不住地感慨,雖然平時都感覺不到什麼,可是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大家就會感覺到,國家就是我們最堅強的後盾,它……一直都在默默的保護著我們。
她現在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的打算,還說什麼成本價,大部分時間她的那些口罩都是免費贈送的,畢竟她每次看到那些病人就覺得心都要炸了,尤其是當那個已經五六十歲的老人,伸出他的那雙滿是皺紋的手,顫抖地握住他們的手,眼裡帶著淚花,他問,
“醫生,我還有治好的希望嗎?我……我還沒有看到我女兒成家立業,她現在才剛剛有了男朋友,我們還沒有幫她帶孩子,我……我放心不下。而且,我要是真的不在了的話,那個臭小子萬一欺負她,我都沒有辦法幫她,她要是一個人哭了,我可怎麼辦呀?我……我可以被治好嗎?我……有好多事情還沒有做呢,我還想要再打拼幾年……”
陸知暖當時穿著防護服,手上根本感覺不到那種觸感,可是卻可以感覺到那個父親的心,她幾乎忍不住淚,可是,卻還是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輕聲說道,“會的,我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讓你好好看到你女兒成家立業的。”
可是……她最後卻還是沒有做到。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飽受折磨的老人,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的手一開始還放在空中,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大概是對這世間最後的留念吧,可是卻還是無力地滑落了下去,她哭到幾乎崩潰,差一點喪失了繼續當醫生的信心。
她……真的可以當好一個醫生嗎?她哪裡能天天看淡這些生離死別?
可是最後她還是擦乾了眼淚,告訴自己,就是因為見不得這些生離死別,才要更加努力地當好一個醫生,儘量不要再讓別人經歷這種生離死別。
“暖暖,我今天是來和你道別的。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成功回來,所以,暖暖,我準備和你說說心裡話。”
林教授的這一番話讓陸知暖直接愣在了原地。
“林……林教授,你在說什麼呀?你要去哪裡?我……你不要亂說話。說什麼回不來,不吉利。”
林教授卻抬了抬手,打斷了陸知暖的話,“暖暖,你先別說話,你先聽我講。我馬上就要去烏城了,你也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麼樣的情況,它那裡是最開始爆發這種病毒的,所以現在幾乎已經要全面淪陷了,你也知道他那裡已經封城了,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可是我還是要去那裡看看,因為如果我不深入去研究的話,也查不出它的傳播路徑,也查不出他的感染源到底是什麼,這樣是沒有辦法救大家的。”
陸知暖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有些沒有辦法接受,“可是,林教授,這也不一定非要你去啊,你現在年紀也已經大了,而且你之前才剛剛收養了小乖,小乖好不容易有個家,萬一你要出點什麼事的話,他可怎麼辦呀?他之前已經失去過一次父親了,難道你還想讓他再失去一次嗎?”
陸知暖知道,她這樣說,是在逼林教授,可是她真的接受不了,她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把林教授當作自己的父親對待的,她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過去?還在這裡聽著他說著這些和遺言一樣的話,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可是林教授卻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暖暖,要是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小乖就要靠你來照顧了。好了,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想著什麼,“暖暖,你也知道我之前同樣有一個學生,她叫葉暖,我同樣也叫她暖暖,你們兩個真的很像,不是說眉眼,只是說你們兩個的性格,還有一些小習慣也很像,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們兩個差不多大,我幾乎都要以為你是她投胎轉世回來的了。暖暖,我是非去不可的,因為我是醫生,我必須要救人,所以……”
“林教授,我懂了,但是你這些話還是不要和我說了。”
“什麼?”林教授有些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生氣了嗎?
陸知暖看著林教授,眼睛裡全是堅定,“林教授,我會和你一起去烏城的。”
見到林教授張了張口,她就像是已經猜出來,他要說什麼一樣,淡淡地道,“林教授,你剛剛告訴我,你是非去不可的,因為你是醫生。那麼,我也是非去不可的,因為我也是醫生,我同樣以治病救人為己任。而且,我還是你的學生,沒有道理老師在前面衝鋒陷陣,學生卻一個人躲在背後的。”
“你是不是瘋了?我一個人孤家寡人的,除了小乖,根本沒有什麼牽掛,而你呢?你看看你拖家帶口的……”
“林教授,我把你當父親。”
陸知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林教授就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顫抖著嘴唇,他最後才終於說道,“罷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你說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你要去就去吧,但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好。”
……
謝時易這段時間一直在處理口罩廠的事情,而陸知暖也一直在醫院裡面奮鬥著,兩個人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謝時易突然聽到有人說,陸知暖來了,他幾乎要以為那人是騙自己的,看到陸知暖既然離開了醫院,來到了自己這裡,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驚喜,反而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