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進妓院,若是一般的地方,花錢贖出來改個名字也就罷了。
可這是臨安,臨安裡可沒有民窯,全是官窯,也就是教坊司。
教坊司會把這些姑娘們的民籍變成奴籍,還是奴籍裡面最賤的妓籍,如果想要把妓籍變成民籍,步驟繁雜,手續繁多,而且費力不說,若是被查出來,還有可能是大罪過。
畢竟這裡面的姑娘,都是罪臣之後,大多都是被貶的。
而且能夠進來的姑娘們,大多也都是名氣相當,試問當朝大員的姑娘入勾欄,誰不想去舒服一把?
有這樣的名氣,這樣的地位,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了百姓,就算是平日裡的客人們同意,客人們的家屬也不同意。
千萬不能小看了韶陽的富家婆婆們,她們聯合起來的力量,一般人可真是扛不住的。
白玉京等老爺子哭得差不多了,才補了一句,“不過你放心,她還未接客,就被我救下來了。”
剛要尋死覓活的柳三聽到這句話,頓時心中舒緩,連忙又爬到了柵欄面前,一把抓住了白玉京的手,“大人!大人!你要什麼我都能給您,若是能夠將小女救出,我願意拿出我一半的家產給您!”
白玉京撓了撓鼻子,“啊?”
“啊?”柳三愣了愣,“全部!全部的家產給您!”
白玉京連忙擺手道:“哎哎哎,我可不是來要錢的,這話咋說的呢,你看我像是貪財的人麼?”
柳三吞了吞口水,遲疑道:“我是一個商人……除了錢我也沒別的啊,啊!大人,您是要小女嘛?”猜到這裡,柳三差點兒背過氣去。
“怎麼不是貪財就是好色呢?太齷齪了你這個老傢伙。”白玉京指責道:“我只是聽到了你家姑娘說盡冤屈,我覺得該是出手幫一下你,況且這水龍寨耀武揚威多年,我看著他們覺得有些煩。”
柳三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能在臨安水道上混飯吃,還吃的開的人,自然不是什麼等閒之輩,當即從話中已抓住了白玉京的背景,那些小官看水龍寨都不敢看,哪兒還敢不順眼,此人能夠當面說出這話,地位一定不小……
不如就此抓住?求得一線生機!
當即柳三道:“大人,怪不得剛剛進門我就感覺您一身正氣,原來是道邪不壓正,您若是能救我,我……我……”
這白玉京油鹽不進,柳三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如先許下諾言,到時候要什麼再說?
可是白玉京人精一樣,豈能讓他日後再說?人出去了沒有危機感,承諾也不便作數,誰知道他會不會膽子小直接攜款潛逃?沒把握的事情,白大人從來不做,當即道:“哎,只是這事情難辦得很啊,現在權勢糾葛,我想要從中調和並不容易,雖然我知道你有冤屈,可旁人才不在乎你冤不冤,你說對吧?”
柳三本來就上年紀了,白玉京進來幾句話給他的心裡搞得七上八下,一會兒大局已定,一會兒馬上就死,這他能受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惶恐道:“大人……那我……豈不是沒有路了?”
白玉京十分為難道:“路嘛,也不是沒有,這件事我已和水龍寨的人說了,若是他們能夠撤掉對你的訴狀,或許還有的一線生機。”
柳三經不起折騰,可心還是被白玉京死死的揪住了,仰起頭道:“大人……那……那就求您去努努力了。”
白玉京咋舌道:“哎,可是這水龍寨的人,上面權勢很大,和我說你總是壞他們的行情,對你不爽也由來已久,若是你能出出汗,放放血,他們或許能夠網開一面。”
柳三立刻趴在了欄杆上,“大人,我可以給他們銀子!”
白玉京立刻擺手道:“那怎麼行?我一身正氣,若是和這些江湖人還要用銀子擺平,豈能成事?我打算調集手下的人,將他們一網打盡,放心,柳掌櫃,你若是為正氣而死,我定會保護你的女兒,並且讓她為你風風光光……”
“我不想風光辦什麼喪事兒……”柳三這次是真哭了,“大人,我想出去……”
白玉京冷眉道:“哎呀,你怎得如此……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麼?”
柳三道:“大人……嗚嗚嗚……我就想出去……您拿著這個,到通源錢莊,取四十八號、四十九號、五十號三個銀櫃,是我的全部家當……求求您幫幫我。”
白玉京道:“這銀子我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給水龍寨的,這裡有我三十年做生意攢下的兩萬兩,您拿去幫我,剩下的我出去,房產、船產……”
“我都不要。”白玉京咳嗽了一聲。
“是是是,我帶著那些滾蛋……滾的越遠越好。”
白玉京這才點點頭,接過了鑰匙,低聲道:“若是審判時,你說一句話,便可保命。”
柳三低聲問道:“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