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高鳴瞅準時機,避開所有人,悄悄地找到了那老農的女兒,也就是錢老爺新納的小妾。
那姑娘見屋裡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便反應過來:“是你?”
高鳴點了點頭,說道:“是你父親讓我來的,他讓我將那布包帶給你。”
那姑娘焦急地問道:“我父親,他怎麼樣了?他為什麼要把那布包給我啊?他自己留著啊!”
高鳴沉默著。
那姑娘忽然瞪圓了眼睛問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高鳴沉默了一會,說道:“本來我怕你傷心,想騙你說他很好。但是,我覺得還是實話告訴你好一點。他,是自己走的。”
姑娘又大又圓的眼睛裡迸出淚水來:“我……我就知道……從昨天我就在想……”
高鳴吐了一口氣,道:“還請節哀。”
那姑娘用袖子捂著眼睛,淚水如泉湧,嘴中嗚咽,卻沒號出聲音來。
高鳴靜靜地看著,他也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陪著等著。
等到那姑娘終於緩過來了一點,高鳴這才又輕聲說了一句:“請節哀。”
只聽那姑娘還抽抽搭搭地問道:“其實,我前天走的時候就感覺我父親不太對勁。昨天你給我那個布包,我眼淚都出來了。”
高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前天我路過你家歇腳,老伯接納我在你家住了一宿。老伯是夜裡走的,屍骨在院子的枯井裡。怪我,我夜裡睡得稀裡糊塗的,沒有發現。老伯特意叮囑我,將那布包帶給你。”
那姑娘頓時又是一頓哭。
高鳴害怕自己呆久了,被人發現了。
於是,高鳴也只能稍顯急切地說道:“這次我來,一來是把布包帶給你;二來,我看這錢府並非好的歸宿。我就想親口問問你,你是真心實意想留在這裡的嗎?如果你不是自己意願留在錢府的,我可以帶你出去。老伯對我有恩,我無以回報,也只能做這麼多了。”
那姑娘抽著鼻子,說道:“出去了,我又能去哪兒呢?錢府雖然不是好的歸宿,但也比在外邊暴屍荒野強。當初我嫁過來,也不是被什麼人強迫的,我和父親都同意的。在錢府,還能有口飯吃,還能活下去。我只是沒想到,父親竟然就這麼走了……”
說著,姑娘又哭了起來。
高鳴嘆一口氣。
這姑娘說得也沒什麼錯,身在這麼個錯誤的時代錯誤的地點,確實沒什麼選擇。能活著,已經是很好的歸宿了。
想必,那老農也是覺得自家女兒有了去處,心中沒有牽掛了,便走了吧。離開了這個艱難的世界。
高鳴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只輕聲說道:“那好吧,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高鳴便離開了。
不僅是離開那姑娘的屋子,並且還離開了錢府。
對那老農的恩情和囑託,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不過,在離開肇寧縣之前,高鳴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下午,高鳴便悄悄地找到了那王二麻子。
雖然王二麻子不是什麼好鳥,但有些事,還真得讓王二麻子去做。
找到王二麻子也不是太費勁。兩人有過一面之緣,甚至差點談成了一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