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邯府護送隊走了,執法隊還是要護送著“欽差”向西南而行。
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綠色了,連沿途的樹皮都被剝掉了。
越向西南行,便越來越頻繁地看到越來越多的災民行屍走肉般地走在蒼茫的大地上。
只有在看見他們這一行人時,災民們的眼中才有一些色彩。
而那唯一的神采,卻是如餓狼般油油地發著綠光。
直到看到護衛戰士們鋒利的尖刀,這才又多了些畏懼之色。
此時,全隊唯一的最高指揮官是執法隊隊長程平。
程平傳令道:“全軍戒備。嚴禁擅自離隊,嚴禁擅自救濟災民,刀劍出鞘以示威懾!”
高鳴心中一驚,頓時坐不住來,上前問道:“程兄,戒備什麼?還刀劍出鞘,威懾什麼?”
程平冷聲道:“高隊長,請叫我程總隊!此乃軍令,傳令全軍!”
高鳴望著程平的背影,默默地退下。
隨後,很快,一片片“噌噌”的刀劍出鞘聲接連響起。
那遠處的災民眼神一縮,畏懼地轉過頭去,繼續拖著肉軀,沿著茫茫的大道向沒有未來的未來走著。
全軍默默前進。
轉過一個土坡,只見前方地勢一低,是一大片低灘。
儘管沒有水,卻依然可以看出,這裡曾經是一條大河,只是如今已經乾涸了。
這裡的災民略多,有人用木棍在碎土地裡插著,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忽然,只聽一個角落裡傳出一個帶著無盡驚喜的稚嫩的聲音:“蚯蚓!”
那是一個陰影遮掩的角落,那聲音傳出後,立即便被截斷了,應當是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巴。
然而,卻還是晚了一步。
周圍的人已經聽到了,頓時如豺狼野獸般向那邊撲去。
隨後,便是怒罵聲,兇狠狠地威嚇聲。
再接著便是爭鬥聲。
隨後很快又傳出原來那個稚嫩聲音的哭喊聲。
緊接著,又是各種慘哭聲接連響起。
執法隊中有隊員咬牙切齒,紛紛摩拳擦掌。卻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恍若一大桶冰水,澆淋在眾人頭上。
“全員不許擅自離隊。全軍全速前進,什麼也不許插手!”
車輦內,皇帝從掀起的簾子一角看著外邊的這一幕幕,拳頭微微發抖,指甲掐破了手心。
“朕倒要問一問,朕的賑災糧款究竟到哪裡去了!”
聲音是拼命壓制住的平靜,卻依然像是火山口底下湧動的岩漿。那狂暴的氣息壓抑不住,透著滾滾的濃煙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