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會客廳。
錢老爺臃腫的身子正坐在主位椅子上,一旁客座已經空無一人,桌几上還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錢老爺伸手去端自己桌旁的茶杯,臉上的淡笑緩緩地收斂下去,轉而變為真實的怒容。
才端起茶杯,卻又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氣呼呼地指著門外低聲吼道:“不知好歹!活該你當一輩子窮縣令!我告訴你,在這肇寧縣,就沒有我錢某做不成的事!你一個小小的縣令,就是個屁!”
然而,人早已經走了,錢老爺也只是怒罵虛空。
這時,門外卻走來一人。
自然不是那肇寧縣縣令,而是王管家。
王管家正是看錢老爺的客人走了之後,才進來找錢老爺稟報事務的。
只見王管家湊近錢老爺,低聲說了些什麼。
那錢老爺聽了,驚叫一聲:“什麼?”
整個身子都彈了一下,連身旁桌上的茶杯都掀翻了。
那錢老爺拽著那王管家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小姐帶了個男子回來了?”
那王管家點頭道:“不錯,說是朋友……”
那錢老爺臉上先前的怒容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搓著雙手問道:“我問你啊,那男子,長得如何?”
王管家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容貌俊朗,儀態頗豐。”
錢老爺又問道:“那麼,他家境如何?”
王管家答道:“不曾聽說過,但是,看穿著,應當頗有家資。他那匹馬,俊逸非凡,乃是千金不換的好馬。”
錢老爺越發熱烈地搓動著雙手,問道:“那你,看他人品如何?”
王管家遲疑道:“這個,實在是接觸太少,看不太出來……”
“哦,還看不出來。”那錢老爺放鬆了身子,癱躺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乎冷靜下來了,彷彿是自言自語,輕聲說道:“沒關係,可以慢慢看嘛,時間長了不就看出來了嘛。”
那王管家猶豫了下,上前說道:“老爺,小姐現今正帶著那男子在內院閒逛呢。一個男子,在內院晃悠……小姐可是千金大小姐,和一個男子如此親密,是否……要約束一二?”
那錢老爺忽然一瞪眼:“你敢!”
給那王管家嚇了一跳!
那錢老爺也自知失態,說道:“不是,我是說,這事你別管!小姐想怎麼樣,就讓她怎樣;想帶那小子上哪晃悠,就讓她晃悠去。你只要注意著點,別讓小姐讓人給騙了,盯著點那小子,別讓他跑了!你,明白?”
那王管家愣了一下,兩眼發懵地點了點頭。
那錢老爺忽然又壓低著聲音,焦急地說道:“我跟你說啊, 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這麼老大姑娘了,還沒嫁出去!近二十年了啊,第一次帶朋友回府!我告訴你,你可別嚇著人家。你要把人嚇跑了,我拿你是問!”
那王管家頓時點了點頭:“懂了懂了!”
“嗯,”錢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揮手,“去吧!”
王管家退了出去。
那王管家走後不久,錢小姐領著高鳴過來了。
還在門口,就聽見錢小姐嬌滴滴地叫喚了一聲:“爹爹!”
那錢老爺心中冷笑,哼哼,叫得這麼親熱?都好幾年沒聽過這麼親熱的“爹爹”了!
你還記得你有個爹爹啊?平時想見一面都找不著人,這回知道主動來找你爹爹了?
但錢老爺也是個老面具超人了。
心中冷笑著,臉上卻笑出了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哎呦,哪裡的風兒,把我寶貝女兒吹到我面前來啦?”
那錢小姐嬌滴滴地說道:“說什麼呢,女兒這不是來給爹爹請安來了嘛!”
“嗯!那可難得了!”
那錢小姐走到錢老爺跟前,笑著說道:“爹,女兒給介紹一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