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若柔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唐隋跟前,說道:“弟子聞若柔,拜見師父。”
扣頭,抬頭。
正要再扣頭,唐隋一把拉住她:“行了行了,這麼老實,有個形式就行了。”
唐隋讓她起身,說道:“茶端給我。”
聞若柔將茶奉上,唐隋接過,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說道:“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唐隋的大弟子了!”
聞若柔說道:“多謝師尊!”
高鳴在一旁驚異:“老哥,你之前沒收過弟子啊?”
唐隋說道:“不是說過嘛,我不喜歡收徒。若柔啊,你是我唐隋的首徒,有高鳴老弟作見證人。”
聞若柔施禮致謝:“多謝師父,多謝高鳴……前輩。”
高鳴笑嘻嘻地說道:“恭喜若柔師侄!”
唐隋一把拍高鳴頭上:“欺負我徒兒?你和我又無師門關係!若柔不必理他,與他平輩論即可。”
聞若柔答應道:“是,師父。”
回過頭衝高鳴笑了笑。
唐隋說道:“今日,我以若柔師父的身份,以高鳴引路人的身份,要為你們上最重要的一課。”
兩人趕緊正色肅立,恭敬聽唐隋講課。
唐隋說道:“我們且去南方受災之地看上一看。”
“啊?”聞若柔不自覺地驚訝出聲,自己來的時候不知道走了多少時日,看師傅這意思,是說去就要去?
高鳴也有些疑惑,既然要上課,去那作甚?
唐隋說一聲:“走吧。”
忽然袖子變得又長又大,長袖一覽,王府中,三人消失不見。
……
高空中,聞若柔指了指下方,說道:“師父,就是這裡。”
三人悄然落下。
四周是黃土大地,大旱之後大澇,大澇之後又是大旱,大地上早已經沒有一點綠意,只有遍地的黃沙和隆起的土丘。前方不遠處有兩棵被薅光了葉子的枯樹,樹幹上光溜溜的,連樹皮也被剝去了。
走上土丘,不遠處的大道上是一行行災民。他們基本上是老人、小孩和婦人。全都瘦得只剩下骷髏骨架。衣裳破破爛爛,露出的面板被曬得黝黑。他們有氣無力地拄著隨手撿的木棍作柺杖,腳下步履蹣跚。
有人歪倒在地,周圍人連一絲反應都沒有,他們雙眼空洞,連一絲生氣也沒有。他們只是挪動著緩慢地腳步,彷彿聽天由命一般,沒有目的與追求,任由自己的身體走向墳墓。
聞若柔眼中一下子迸出了淚水,一邊灑著淚一邊向那摔倒的老婦人跑去。
高鳴趕緊追上去。
唐隋也在後邊跟上。
“婆婆,婆婆你醒醒,你怎麼樣啊?”
那老婦人雙眼閉著,聽見聲音,嘴唇蠕動著,斷斷續續地說道:“好心的姑娘,沒事,別管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聞若柔眼淚流下,轉頭向唐隋說道:“師父,你救救她吧!求你了師父。”
唐隋說道:“若柔,你是想讓我救救這位老婆婆,還是就所有人?”
聞若柔止住哭聲,轉頭看了看周圍,說道:“師父,救救大家吧!”
唐隋看向高鳴:“高鳴老弟,你說呢?”
高鳴臉色同樣沉痛。
大災之景,確實讓人心中震撼。
這漫山遍野蠕動的人群,已經很難看出“人的樣子”了。他們彷彿早已經失去了靈魂,他們比塵土還卑微,卻又比塵土還痛苦。
高鳴喉嚨蠕動了下,說道:“眼前者救,有緣者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