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站得很高。
偌大的京城映在他的眼裡,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壘起來的積木玩具。
那巍峨的城牆,那雄偉的皇城,都如螞蟻的巢穴一般渺小。它的巍峨,只相對於螞蟻而言巍峨;它的雄偉,也知相對於螞蟻而言雄偉。
白勝環抱著它們,白勝能感覺到,它們是如此地的脆弱。
都城中那渺小的建築物中,渺小如螞蟻的人們來來去去。他們每天忙碌著,看似積木般大小的都城,承載著多少人的歡笑和淚水。那是他們的生活,一代又一代,血脈相傳,延續至今。
而即便是皇城之中,也不過是眾多螞蟻中最威嚴的一群螞蟻。他們一樣的大小,也因此眼中所見的也是一眼大小的事物。
深夜裡,每次只有白勝一人站在這樣高的地方,孤獨地俯視著這一切。
沒人在乎螞蟻們整天來來去去地做些什麼,吃得好不好,開心不開心。但是這底下的,是白勝的子民。
白勝就這樣小心地環抱著他們,靜靜地看著,默默的守著。
他怕忽然來一陣大風,將這一切颳倒。縱觀漫漫星空的文明歷史,多少累積了無數時光的“積木”就是這樣毀於一旦。
而他最怕的,是黑夜的空中忽然踩下一隻大腳,將這一切踩得稀碎。
“仲捷,還沒休息?”
“你不也沒休息?”
今夜,有人來到他身邊,站在同樣高的地方。
唐隋說道:“白芷那姑娘很不錯的,做事總能分清主次,頭腦清明,很有分寸。”
白勝點了點頭:“雖說父母待子女一視同仁,但說實話她是最暖心的那個。但她終究還是年齡最小的那個,總歸有些孩子氣。”
唐隋笑道:“還小嘛,都這樣。你小時候說不定還不如她呢。”
白勝笑了笑,說道:“我比她可差遠了。”
白勝看了看黑暗中的京城,輕輕嘆了口氣:“但我還是奢望著,她還能更成熟一點。”
唐隋指著下方的皇城:“以白芷那丫頭的機敏,她看得到的。”
白勝說道:“我只怕她像小孩子一般賭氣。”
積木中的螞蟻,往往並不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小心地捧著他們,守護著他們。他們只能看到嘴邊的吃食,和頭頂的威脅。
而有一個高大的人是如此的高大,又靠得他們如此之近。這份高大令他們恐懼,這點距離讓他們恐慌。這是何等,令人食不下咽的威脅啊。
他們不知道那個人一直在小心地環抱著它們,他們只知道那雙巨大的手輕輕一揮,他們本就艱難的這點小日子就將毀於一旦了。
他們不會感激他,他們只會恐懼著,甚至會想個辦法咬死他。
只有把未來握在自己手中,才會安心。
神,是不需要的。即便那個神,是他們的祖宗。
永遠只想,自己做自己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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