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西墜,天色已晚。
跋鋒寒拿著血燭端詳片刻,此物為青銅材質,外部篆刻著髮絲般密密麻麻的紋理,除卻盞內有淺淺一層凝固殷紅而非燈油,與普通燈盞一般無二,並未看出有何不妥,但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將其直接收入儲物戒中,而是揣在懷裡,待他大致分辨出方位後,便不作停留,舉步朝帝都而去,希冀趕在天黑前進城。
走了不過數十步,旁邊那堵殘牆後忽然傳來破瓦罐的碰撞聲。
聲音轉瞬即逝,微不可聞,若非修靈者,根本很難覺察。
跋鋒寒腳步不停,靈識卻已探出,只見一團灰濛濛的東西在他的感知中不斷移動,速度極快。
若是就此遠去,自然相安無事,奈何那東西始終在周圍兜兜轉轉,不禁令他眉頭微蹙。
儘管覺察不到危險,但出於小心,跋鋒寒還是停了下來,怎料那東西也隨之驟停,躲在數米開外的一棵老槐樹後動也不動。
此時已到村口,跋鋒寒瞥了眼路旁的石碑,上面深刻著三個蒼桑古字,封門村。
帝都附近的村子幾乎都有所耳聞,對於這個村子,他卻從未聽說過。
跋鋒寒將視線轉向那棵老槐樹,沉聲道:“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幹麼,既然已經敗露,何不出來相見?”
半晌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在他的感知中,那東西也只是挪了挪窩,從樹後竄進了左側的枯草叢中貼地潛伏起來。
跋鋒寒不禁氣急而笑,“當真不出來?難不成要我親自請你?”
說話間運轉靈力,釋放出獨屬四階的靈力波動。
在他的靈識探知中,那團灰濛濛的東西忽然顫抖起來,似是覺察到威脅,卻沒有立即逃跑,依然緊貼地面。
這不由勾起跋鋒寒的興趣,令他踱步靠近。
與此同時,那傢伙卻慢慢向後蹭,就像裝死不成的野豬發現野獸靠近,卻不敢撒腿狂奔,而是存著僥倖心理一邊裝死一邊慢慢挪動,希冀野獸是個瞎子,未曾覺察到它的小動作。
當跋鋒寒走到五步之外站定後,那傢伙不過後蹭了巴掌大的地界兒。
令他略感意外的是原本靈識中一團灰濛濛的傢伙,肉眼看去卻只有拳頭大小,圓滾滾的身上長滿蓬鬆黑毛,簡直是個煤球,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睛幾乎獨佔一面。
正當他饒有興趣的打量那傢伙的時候,心湖中響起雪臧的聲音。
跋鋒寒聽罷,臉上的表情不由豐富起來。
原來此物並非自然生命,而是天地間陰靈執念經久不散,在漫長歲月中孕育而生的產物。
名為鬼嬰,無血無肉,所謂身體不過是執念凝實,往往戾氣極重,靠本能遊走於陰邪之地,真正能夠形成自主意識的百裡挑一,而且多是出現在古戰場以及那些道家所謂風水五行中的天煞之地。
沒成想被他在一座荒廢的村落中看到。
此時,小傢伙想逃卻似有不甘的眼神令他心生疑惑,見它始終盯著自己胸口,跋鋒寒若有所思。
自然不會以為小傢伙是餓了,它又並非人嬰需人乳餵養,完全靠攝取陰煞之氣和陰靈執念存活。
跋鋒寒從懷中拿出血燭後,小傢伙明顯變得激動,強忍著躍起的衝動,一雙大眼睛無比渴望的盯著他手中的血燭。
跋鋒寒見狀立時收斂氣息。
在那股令它忌憚的靈力波動消失後,小傢伙再難顧其他,徑直躍入盞中,張開足以將它那小身板兒完全吞下的嘴巴拼命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