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跋鋒寒抬起頭,雪花飄落臉上,令原本渾噩的頭腦多了一絲清明。
秘術的反噬愈演愈烈,那股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經脈荷載,如今隨著力量如潮水般退回靈氣海的封印,他的全身經脈已被摧殘六成有餘。
程雪並不清楚這些,但隨著跋鋒寒行動越來越慢,露在外面的面板漸漸滲出血滴,她意識到身邊這個男人恐怕已經難以支撐。
在跋鋒寒忽然嘔血後,程雪急忙上前攙扶,淚眼婆娑道:“不能逃了,再這樣下去,不等他們追上,你的身體就垮了。”
跋鋒寒忍著劇痛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現在停下就真的前功盡棄了,從趙澤濤他們摻合進來後,就不單單是你的事情了,眼下我還不能死,你也要好好活著。”
此時天色已晚,森林之中黑夜來的只會更快。
他回頭看了眼沿途滴落的點點血跡,若非此時大雪覆蓋,加之天色變暗,以他們的速度,恐怕已經被墨乾等人追上。
值得慶幸的是,一路過來並沒有遇到任何魔獸,不然以他目前的狀態,根本無力自保。
二人繼續朝森林深處跋涉,在涉水經過一條小溪後,跋鋒寒再也無力前行,他環顧四周皆是參天古木,最終在其中一棵四人環抱的古木前發現一個樹洞。
根部的洞口僅容一人匍匐透過,裡面斜伸向地下一米左右,接著水平延伸,不知通向哪裡。看樣子應是某種動物打的地洞,只不過荒廢已久。
幸好斜坡末端的位置還算寬敞,剛好能勉強容兩人席地而坐。
用附近的枯枝落葉偽裝洞口後,跋鋒寒退回到程雪身邊,直到夜色來臨,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
現如今他的身上還有一萬靈石,一瓶凝血丹和三枚雷珠。
儘管現在他受傷嚴重,卻是內傷,而凝血丹只對外傷有奇效,眼下想要渡過這一劫,唯有靜等反噬徹底結束,然後以靈力慢慢溫養受損經脈,此時的處境很難去借助外物。
至於雷珠,跋鋒寒自始沒有動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果可以的話,早在偷襲墨乾的時候,他就已經以雷珠制敵,何必還要承受反噬的風險去動用秘術。
只是雷珠雖然威力巨大,卻是範圍傷害,當時的情形下一旦擲出,就算可以重傷墨乾,青鸞也必死無疑。
跋鋒寒撥出一口濁氣,再次試著調動靈力,隨即一陣劇痛從靈氣海傳遍全身經脈,滲出面板的血珠再次增多。
還是不行,看樣子只能等反噬結束了。
跋鋒寒一邊暗忖一邊由於失血過多不自覺的顫抖,後半夜的時候終於挨不住疼痛昏迷過去。
程雪跪在地上,將已經滿身是血的跋鋒寒摟入懷中,用衣袖輕輕擦拭著他臉頰的血垢,不時探一探他的鼻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還活著,她的心裡就會覺得很踏實。
等到有微弱的陽光透過洞口縫隙射進來的時候,程雪已經一夜未曾閉眼。
隨著洞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程雪迷迷糊糊的神經瞬間變得緊繃,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男子,腳步聲在洞口那裡戛然而止,良久未曾再次響起。
當程雪準備動身去洞口處察看情況的時候,忽然被一隻大手拉住。
她低頭去看,跋鋒寒已經悠悠醒來,待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被男子伸手製止。
又過了許久,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先前駐留在洞口的那人再次挪步,聽聲音此時外面應是有五人。
直到此刻,跋鋒寒才小心的移向洞口。
此時雪已停歇。
透過枯枝雜草的縫隙,跋鋒寒已經確定到此的是五個人,只是由於距離洞口太近,只能看到他們的下半身。
其中一人聲音很是粗獷,“公子,不能再深入了,這一路過來已經遭遇了兩次魔獸,人員損耗嚴重,再這樣下去,等那瘋子追上來,我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另一人聲音急促道:“你的意思是人多就有抵禦的能力了?先前那麼多護衛還不是被殺的七零八落,我倒覺得與那人相比,我寧願面對的是魔獸,那個人太可怕了。”他的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
“不要爭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響起,“繼續深入森林,然後轉向曲逆城,這樣還有一線生機。雖然魔獸襲擊出現傷亡,但魔獸的阻截同樣可以拖延他的時間,不然他很快就會追上來,那時我們都得死!”
“桀桀,不用等到那時了,現在你們就得死!”一陣鬼泣般的笑聲從遠處飄來。
只見一道影子緊貼地面從遠處的溪邊快速靠近,如同一條上岸遊蛇,最終在距離這波人四五米外停下,凝聚成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大氅中的男子。
透過裝扮,跋鋒寒一眼認出此人就是當初同在會客廳的那名寄拍半部天階靈技的神秘人物。在一位公子哥拍下後,他也隨之離去,不曾想在這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