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回頭看向跋鋒寒,流露出詢問的神色。
跋鋒寒從旁邊攤位上拿了兩頂斗笠,付過錢後,將其中一頂戴在程雪頭上。
他往下壓了壓剛剛戴好的斗笠,說道:“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這句話後,人已經朝街口走去,守在街口的甲士只是掃了一眼,並未攔下盤查。
待跋鋒寒回到身邊,程雪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驚訝,更多的疑惑。
跋鋒寒用手指點了點掛在腰間的那枚令牌,“有它在,不用擔心再受到盤查。”
他繼續說道:“有此令牌的人,自然在商會登記過,背景早已被查的清清楚楚,街上有那麼多的人,甲士也不願逐個盤問,既然商會已經代勞,自然能免則免。”
在他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敲鑼聲。
兩人尋聲看去,只見一名捕快邊打鑼邊邊這裡走來,“造謠者者敗壞官府名聲,行為惡劣,居心叵測,今日午時,於菜市口斬首示眾!”
每次行刑前,官府都會派人傳告百姓,以儆效尤。
兩人心裡清楚,眼下所謂的造謠者除了城隍廟內的水手別無他人。
跋鋒寒忽然說道:“去不去由你決定。”
對於那些水手,他並無任何感情,而程雪不同,畢竟與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儘管他心裡十分清楚,不去的話,對程雪的身心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一旦選擇親眼面對那些水手的死亡,他不清楚程雪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但作為半個局外人,他沒有替程雪做出選擇的權利。
程雪天人交戰一番後,說道:“我要去。”
她想起那名刀疤臉的水手跪在地上懇求她把骨灰帶回南陸的情景,“我答應過那名水手,如果還能返回南陸,會將其骨灰一起帶回去。”
跋鋒寒點了點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午時將至。
菜市口位於城南,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刑場前已經佈滿重兵,將圍觀的人群隔離在十步之外。
兩人站在人群外圍,看見高高築起的邢場上共有十餘人跪倒在地,每個人身後都站著一名手持砍刀的劊子手。
跋鋒寒沉聲道:“刑場上遠不止城隍廟內的水手,近日來在官府的盤查下,看樣子已經有不少生還者落網了。”
程雪緘默不語,她望著刑場上的水手,忽生出同病相憐的悲慟。
她看見了那名刀疤臉的水手,與其他被嚇傻的同伴不同,此時他的目光在人群間遊動,似在希冀什麼,臉上流露出焦急不安的神情。
當他的目光掃向後方的人群時發現了程雪,忽然咧嘴露出釋懷的笑容。
“午時已到,開始行刑!”
隨著執行官一聲令下,刑場上人頭滾動,好容易從海難中逃脫,希冀著返回故土的水手們,終究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
行刑的那一刻,程雪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飽含痛苦的臉上流淌著兩行清淚。
“你們還有心思來這裡?”兩人身後響起一道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