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上思過崖,天空中已然飄起了小雨,山中頓時有了些許的朦朧感,天色暗沉,我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長空流露出幾分小緊張:“施主,等會雨下得大了,回不去寺裡,我們只得在寂然師叔的茅草屋住一晚。”
這話說的好笑,我反問他:“你的意思是想和寂然擠一晚呢,還是嫌棄他所以不想和他住一塊?”
長空羞怯辯解道:“小僧當然不是嫌棄寂然師叔!”
心知他崇拜寂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我收起逗他的語氣,悠閒道:“若他不收留你,我把他趕出去在雨中陪你總行了吧?”
“施主怎麼知道寂然師叔一定就會收留你呢?”
被他反將一軍,我一時語塞,佯裝怒目而視:“你這小和尚——”
話說到一半,他手指前方一個模糊的背影:“那是寂然師叔——”
我用手在眉骨前搭了個小帳篷,從這個距離看去那人確實像極了寂然,想了想清露寺的後山這麼寂靜,除了寂然之外,應該也沒什麼人喜歡上來思過才對,催促長空:“快跟上他,否則到不了茅草屋,你我都要再淋上大半天的雨了。”
長空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不忘回頭道:“那施主可要在後面跟緊些,別跟丟才是。”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跟著你便是。”
雨越下越大,很快我被澆成了落湯雞,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溼透,真倒黴,我不過是來找寂然道個歉,連天公都不作美。長空跑得真快,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沒了人影,我遠遠看見了立在崖邊的茅草屋,直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腳下的路溼的打滑,我差點幾次站不穩摔下去,高燒才退,我只好用寬大的袖擺遮在頭頂,距屋子尚有幾丈開外,我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絆了一下,蹲下身瞧去,卻是昏倒在地的長空。
我覺得詭異,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我使勁推了推長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他只是暫時昏迷,沒有性命之憂,他分明是追著寂然的背影而去,為何會昏迷不醒呢?
莫不是我們看到的那個人影只是與寂然相似,而根本不是寂然?!
我仍未來得及想通,一雙繡金龍紋的黑靴出現在視野之中,頭頂上空傳來一個森然的聲音:“軒王妃,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熟悉得讓我害怕,我本能的脊背一僵,那聲音放柔了些:“朕以為再見面,你至少會有些高興。”
抬頭卻見寂然面容冷峻站在一旁,神色似是看透一切生死,我悠悠站起來,只看向寂然問道:“你背後的人是楚泓?”
他不正眼看我,我慘然一笑:“那就是了。”我上回問他是不是替冷麵男做事,他也是這樣不回答我,但那時他眼中尚且清明。
“你躲來思過崖,是為引我單獨上山?”
看著還倒在地上的長空,我的心已然麻木不堪:“長空他——”
寂然冷淡道:“長空與此事無關,他是一個巧合。”
這算不算是一種安慰?在這幾天短暫的相處中,至少還有長空對我是真心相待。
我的眼淚和雨水融合在一起,甚是狼狽:“如果我沒有中計,你打算長住思過崖,不再回清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