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個人覺得這空空蕩蕩的街道看上去詭異無比,老刀自己也看出了不妥,於是讓手下警醒一些,說不定會竄出來什麼奇怪的生物。
老刀也就是那麼一說,沒想到某一個民居當中真的傳來了瘮人的低吼聲,那聲音在一片死寂當中實在是太過明顯,陵裡出現了一個活物,頓時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懼當中。
這低吼聲持續不斷地發出,似乎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好像只要有人再敢往前一步,就會衝出來要了人命。陵墓裡面原本就寂靜無聲,這低吼甚至還引起了回聲,一圈一圈激盪在這個陰森的空間裡面。就算是老刀的手下見過了許多大場面,也難免會被影響到。
看到手下有些畏縮,老刀登時火氣就上來了,拿過了手下手中的衝鋒&槍對準了民居就要開槍,扳機正要扣下的時候,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讓他一時使不上力氣,他一回頭就看見君隱正站在他旁邊,他正要破口大罵自己的手下為什麼不攔著君隱,卻看見離他最近的兩個手下已經倒在了一起,一看就是被人以極為乾淨利落的手法摔到了一起。
君隱沒有等老刀開口就先截住了老刀的話頭,“這裡不是你以往去的那些地方,你的子彈不僅沒有用,還有可能會激怒躲在屋子裡面的生物,到時候就不是一隻,而是一群。就算這些平民的性命你毫不在意,至少要想一想你看中的那些明器。”
君隱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當下就有人想要罵他和老刀是一丘之貉,硬是被旁邊人拉住了,老刀也不是全然聽不進去勸的,於是放下了手中的衝鋒&槍,“我們的動靜再小,在那怪物的耳朵裡也是明顯的。剛剛那一聲低吼不就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往前走,我不打死他,難道就停在這裡不動?你可不要以為我會打道回府。”
君隱也懶得與老刀爭一時口舌之快,只是快步走近了那所民居,“這裡的一切都與你無關,放他們過去,我可以保證日後沒有人追究你的責任。”
凡人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就算是已經被不知名的怪獸嚇破了膽子,也依然好奇地看著君隱,看著君隱對著一間屋子說話,就好像裡面的東西可以聽明白裡面的話似的。
君隱這句話說完,前方不遠處的黑暗當中突然飄出來幾團綠幽幽的火,隊伍裡立刻就有人尖叫了一聲:“鬼啊!”
似乎是被這一聲尖叫刺激到了,轉眼間又有無數團綠幽幽的火,從各種角落裡面飛出來。但是很快的,眾人就發現那哪裡是什麼鬼火,那是橫擋在這條街道上的怪物生出的一雙可怕的眼。
它們在離君隱還有七八步的時候停止了前進,手電筒的光束打到它們身上,終於讓它們顯出了真容——跟畸羅的外形極為相似,異常的醜陋,畸羅好歹還進化出了好像人類一樣的四肢,但是眼前的怪物仍然是走獸的形象,顏色更像是把綠色和黑色攪和在了一起。仔細看去它們圍堵在這條街道上,竟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那件空屋的門終於開啟了,一隻體型比眼前這百隻略大上一些,外形卻一樣的怪獸走了出來。相比較這百隻呲牙咧嘴的樣子,大的這一隻明顯是靈智已開的手累,它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對人類血肉的貪婪。
君隱有些疑惑,這獸既然是通了靈智的,自然應該看得出來他的與眾不同,然而表現出的樣子仍然是一副“下一刻就把你撕碎”的張揚,它們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橫勁兒到底是哪裡來的?
就在君隱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月綰塵從身後走了出來,“它們是杌狼,專門守陵的杌狼,生性嗜血,而且不知道回頭二字怎麼寫,還是讓我來吧。”
月綰塵好像完全無所謂的樣子,直接走到了領頭杌狼的面前,它可能也是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人類,於是露出了自己還粘著唾液的尖利牙齒,企圖嚇退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
眾人原本以為月綰塵走了幾步就會停下來,沒想到她竟然走到了領頭狼的身邊,按道理被挑釁之後應該暴起的頭狼好像是被點了穴一般一動不動,只有不停轉動的眼珠子能夠證明它還是清醒的。一開始頭狼還紅果果地展現著它的兇狠,但是月綰塵湊在它的耳邊說了什麼之後,它的眼神馬上就發生了變化,甚至還發出了求饒一般的嗚咽聲。
月綰塵說完話之後退後了幾步,頭狼發現自己可以動了,極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大吼一聲!這一聲響徹了整條街道,它身後的那些杌狼們聽到頭狼的命令收回了自己的牙齒和爪子。就在頭狼打算低下頭顱給月綰塵行禮的時候,她搖了搖頭,於是頭狼溫順的“嗷”了一下,帶著幾百只杌狼們掉頭跑了,轉眼就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說實話,這一下子可真是雷聲大雨點小,眾人精神緊張,簡直就像是繃緊了的弦,沒想到月綰塵輕輕鬆鬆就打發走了這些怪物,還沒有動用一兵一卒。
場面一度安靜到落針可聞,卻並不是因為陵裡本身沒有動靜,而是所有的人看向月綰塵的眼光裡,不僅有驚詫還有恐懼。
老刀這個時候也終於意識到,這對情侶恐怕不是同他一樣來這裡淘沙子的,要是沒有月綰塵,他們這好幾十個人,也許現在已經成了杌狼的口糧了。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身份?”
剛才的橫勁兒不見了,老刀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月綰塵笑了一下,似乎對眾人的反應絲毫沒有意外,“我們兩個什麼身份重要嗎?你帶著人來淘沙子,他們這些普通人想要親眼看看晉哀王的陵寢長什麼樣子,我保證你們都可以得償所願不就行了,知道那麼多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個反轉簡直就是當著眾人的面啪啪打老刀的臉,老刀本來以為這對情侶是那個男的說了算,沒想到關鍵時刻使出必殺技的竟然是那個女的,他怪自己又一次看走了眼,“你……不會阻止我的行動?”
“我既然來了,就要保住這裡每一個人的性命,每一個人當中自然也包括你。不要再說廢話了,我們接著往前走吧。對了,我不熟悉這裡的路線,刀先生,還是你來領路吧。”
月綰塵和君隱再一次回到了隊伍裡,這一回,老刀的手下再也不在他們身邊晃悠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的探險者們,但可能還是有所忌憚,所以並不敢上前同他們說話。這時又是那個學者老頭最先湊到了他們跟前,“小姑娘,你可是學過什麼魘術?那怪獸看上去可是兇猛得很吶!”
月綰塵順水推舟,“也算是吧,你們放心,它們不會再出現了。”
老刀唯唯諾諾地走在最前面,和他的副手嘀嘀咕咕,“這兩個人來路不明,也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你們都小心折點,按照地圖上的顯示,穿過這條街道,我們就要到奈何橋了。”
果然這一路上再沒有任何的怪獸出來打算拿眾人當口糧了,有了月綰塵和君隱這兩尊大佛,好像老刀的槍看上去也不那麼恐怖了。
把老頭兒打發走,君隱終於有機會問問月綰塵那杌狼的事情,“那杌狼你是怎麼勸服了它?它們在陵裡關了這麼多年,恐怕並不是那麼認可你的身份。”
“蘊滄沒有杌狼這種東西,分明就是白家人放在這裡的。就算是不認可我妖皇的身份,可它們現在還是在望月族的土地上,我如果真想要對付它們,直接把它們趕出這裡就好。頭狼的靈智不低,知道什麼是對自己的族群最好的。而且它還很識相,剛剛那一聲吼就是在告誡其他的走獸,我不是好惹的。”
“不過那老刀可真是要錢不要命,他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看來,他應該是有什麼把握極大的底牌。”
“俗話講了,來都來了,就當是陪著他玩兒個遊戲吧。”
穿過整條街道之後,一座巨大的宮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雖然周圍仍是漆黑一片,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有浪花翻滾的聲音。
被包在裡面的探險者們還沒來得及觀察外面的情況,老刀的一個手下就來報告,說是在四周圍的城牆上發現了先前走廊出現的獸頭。
獸頭的位置依然很高,老刀也算是表現了一下自己很有骨氣,硬是讓幾個手下疊羅漢一般地點燃了獸頭燈。一盞獸頭燈亮了,緊接著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就連地上都串聯起來幾條火線,再一次形成了整個陵裡最常見的也是最大的那個白家的紋路。
獸頭燈照亮了這一方空間,也讓眾人看清了他們即將要透過的一條路,那是一座斷橋,只有兩邊而中間不知去了哪裡的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