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月綰塵使出滅妖斬,總是用羽扇來完成,倒不是說這一次羽扇就沒有作用,而是因為滅妖斬這一式本來就是依劍所創,用羽扇來出招威力自然會大打折扣。
既然已經決定要完全毀掉妖冢,就不能給樓之夷留下一絲絲的念想。
妖冢這麼多年以來,有無數死去的妖的妖力滋養,早已非單純的洞府,而是像是一隻剛剛有點靈智的小妖。樓之夷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這裡作為他操控世家的方法。妖冢裡面的每一件法器都沾染了邪煞之力,而從妖冢裡面得到法器和秘籍的人,潛移默化地成為了被樓之夷操控的物件,包括君隱這一世的父親君諾誠。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施展出滅妖斬。對付最棘手的妖,用最決絕的術。
但抱隱多年未使用,早已陷入了沉睡,已經沒有時間慢慢等待它的甦醒,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喚醒它,而醒過來的抱隱劍才是真正的仙器,才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
像是這樣做過很多次似的,月綰塵左手持劍,右手掌心慢慢劃過劍刃。這是一柄削金斷髮的利劍,而她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的手掌心多一道深深的血痕。就在右手一離開劍身的那一刻,血痕瞬間出現。傷痕太深了,以至於大量的鮮血控制不住地湧出來,而她就像感覺不到斷掌之痛一樣,淡然地將這還有溫度的鮮血滴在抱隱上,一塊地方都不剩,直到滴滿了整個劍身,她才施術止住了血。
然而下一刻更駭人的事情發生了,那麼多的血竟然全部都被抱隱吸了進去。吸飽了血的劍突然綻放了奪目的光芒,甚至還發出了嗡嗡的錚鳴聲。它在月綰塵的手中扭動著,低聲嘶吼著,好像多年的修養已經讓它迫不及待地想要酣戰一場。看來,抱隱劍終於徹底醒了過來。
紅色的血,銀色的劍,它們是如此的相配,這漸漸瀰漫的殺氣也襯了這滿月光華。
為了將滅妖斬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月綰塵釋放了自己的妖力,她的雙眼又一次變成了誘惑的紫色。抱隱劍被拋向天空,緊接著她也跟著騰了空。
長劍銀光閃爍,招式眼花繚亂,只見月綰塵終於向著妖冢劈下了第一式。抱隱劍的破壞力果然不容小覷,僅僅是第一招,就將妖冢的結界激了出來。
月綰塵沒有停手,她將靈力的輸入逐漸放大,每一招都精準地劈在結界上。而結界在承受了幾招之後終於不堪重負,完全碎裂。
趁此機會,月綰塵飛身向妖冢靠近。沒有了結界的保護,此時的妖冢在她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團小山包。劍指妖冢最脆弱的地方,她捏了個訣,抱隱劍忽然一閃變成了二十七柄一模一樣的劍。
月綰塵手腕翻轉,妖力在她的雙手中逐漸變作了一個光團。就在光團被推出的同時,二十七柄抱隱也衝向了妖冢。
這便是滅妖斬最後一式——零落碾塵。
沒有了玉麟屍骨做最後一道防線,妖冢脆弱地像個嬰兒。在月綰塵如此狠絕地攻擊下,它開始漸漸崩塌。
只見塵土飛揚間,妖冢一寸一寸地出現裂縫,碎石不斷地向下掉落,肉眼可見的,它在瀕臨消亡。
“玉麟,我終於完成了你的遺願,你可以真正地安息了。”
像是在發洩自己心中的陰鬱一般,月綰塵這一次完全沒有留手,甚至連她額上的那朵鈴蘭妖紋都顯現了出來。
見到暗骨妖冢終於不再會有恢復的跡象時,月綰塵收回了定魂幡。而困在定魂幡結界其間的澎湃妖力也得到了全部的釋放,霎時間狂風大作,烏雲掩住了天上的那輪明月。
就在這混亂當中,月綰塵緩緩離開了這裡。
這一場驚天鉅變,正是由於離哪一方都很遠,所以半個多月以後才被發現。樓之夷見到這個場景時,簡直當時就要瘋掉。他還沒有找回玉麟的屍骨,也就失去了和妖冢的聯絡,就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妖冢被毀掉了。他的憤怒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將來可以組建的天師軍隊,什麼他在天界終於將司刑神君踩在了腳下,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妖冢的消失而湮滅。
樓之夷無處發洩的怒火只能燒到背鍋的曲嬰身上,他質疑曲嬰是否真正歸順於他。想當初在這裡建造麴家莊園的目的,就是為了更方便地監視妖冢的情況。樓之夷本想著以曲嬰的聰明勁兒,應該會注意到這個問題,沒想到曲嬰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
樓之夷思來想去,大概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早在玉麟屍骨消失的時候,他就懷疑過月綰塵,但是當時君微的行跡更加可疑,所以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君微身上。甚至在天道試煉結束後,還派人跟蹤過君微一段時間。可是事後想想,君微年紀輕輕,就算是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會知道幾百年以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