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便有一啄,李麟謙的內心深處也隱隱的感覺到了,自今日起,自己的仕之一途已經是黯然無光了,哪怕是因自己而起的兩派相爭,也沒有了可供自己施展的舞臺。
不過李麟謙卻沒有絲毫的悔意,置之死地而後生,可不僅僅是說他活了下來,而是他獲得了新生,他做到了身為太后一黨魁首應該做到的一切,哪怕是太后一黨在今後的黨爭之中失利,責任也不該由他一人攬去。
在拋開了一切之後,李麟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間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著自己去完成,自己已經虛度了太多的光陰,今後的自己,應該為自己而活,不用在考慮太多的利弊得失。
獨屬於夏日的陽光依舊孜孜不倦的烘烤著大地,概不會因為人間的喜怒哀樂而對自己產生絲毫的波動。
劉安在出了啟明殿以後,便感覺到渾身燥熱不安,於是在他走回天聆殿的途中,身上那一絲不苟的龍袍已經被他拽扯得混亂不堪,儼然沒有絲毫的帝王氣概。
小淵子一直躬身在前引路,不過劉安的所有動作還是落在了他的眼裡,然而一向對劉安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他此時卻沒有作聲,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劉安需要發洩一番,不然積攢在心中抑鬱會令劉安發狂的。
一路上一直保持著沉默,沒過多久,劉安的御駕便返回了天聆殿之中,劉安獨自一人不停的抓扯著自己身上的龍袍,向著內殿內走去,摒開了跟隨在他身後的太監,打發走了殿內的宮女們,劉安用力的關上了房門,將自己一個人關進了天聆殿的內殿之中。
小淵子向著隨行的太監和殿內的宮女們使了個眼色,是以他們都離開以後,便輕手輕腳的踱到了內殿門外,躬身立於一側,雖然知道劉安正處於氣頭之上,容不得他人的打擾,不過跟隨了劉安大半生的小淵子卻是知道劉安的脾性,不敢擅離自己的職守,因為過不了多久劉安便會召喚他入內。
果不其然,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將自己悶在內殿之中的劉安發出了慵懶的聲音。
“來人啊,小淵子。”
小淵子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後背,然後充滿熱情的回應道:“皇上,奴才在。”
推開了內殿的大門,小淵子躬身而入,在明亮的內殿之中,劉安揹負著雙手矗立在窗臺旁邊,身上的龍袍早已經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青色常服。
此時的劉安少了那一份屬於天子的威嚴,多了一些常人身上那些市井的味道,即便是迎著和煦的陽光,劉安的臉色依舊顯得有些陰沉,顯然是心中的鬱結還未盡去。
望著天空中的幾隻頑雀,劉安淡淡的說道:“準備一下,隨我出宮。”
“奴才領命,奴才已經稟退了左右,天聆殿內再無他人,隨時可以動身,只是不知黃爺這次出宮又打算帶上何人呢?”在見到劉安身著一襲常服的時候,小淵子便知道劉安是打算出宮去,是以口中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
這麼多年以來,劉安出宮的次數可以說是少得可憐,不過每當劉安在心緒不寧的時候,他總會前往一個地方,而且每次從那個地方回來以後,劉安都會一掃之前的陰霾,重新煥發出自己的活力。
劉安搖了搖頭,依舊淡淡的說道:“這次誰都不用帶,你我二人同行便可。”
小淵子聞言一驚,雖然說劉安出宮只帶上他,對他來說是莫大的信任,不過小淵子可不敢肆意的接受這種信任,天子出行可是非同小可,雖然是微服出巡,不過劉安的人身安危可開不得玩笑,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
小淵子想了想之後,向著劉安提出了建議:“黃爺,這恐怕不妥吧?今日當班的是前門統領李朝,要不奴才前去知會與他,讓他隱於暗處護駕?”
不過劉安卻是搖了搖頭,一臉嘲諷的說道:“不用了,如果說在這皇城四周朕的性命都如此堪憂,那麼朕這個皇帝也算是白做了,就算是遇刺身亡,那也是活該。”
小淵子連忙跪伏在地,顫抖著聲音說道:“皇上可是當今天下獨一無二的聖天子,怎可輕言生死?還望皇上以自己的龍體為重。”
劉安收回瞭望向天邊的目光,轉過頭來看著小淵子說道:“走吧,你也知道那人過了午時便閉門謝客,就算是我這個聖天子想要一見也是門關禁閉,這獨一無二不提也罷。”
小淵子連忙躬身領命,不過心裡卻是輕鬆了不少,看來劉安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此時的他已經開始自嘲起來,不再如剛剛那樣陰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