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環兒幫自己將衣物披好,華雲蓁這才開口低聲問道。
“雲修可曾傳過訊息?”
這幾日,房門口長期駐守著幾名男子,有些事,她都不好開口。
環兒微微點頭,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張純白信紙,遞給華雲蓁。
華雲蓁捏著手中信紙,卻不急著拆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雲修這些日子可曾入了宮?”
環兒警惕掃視了四周一圈,聽到華雲蓁這話,搖了搖頭低聲道。
“世子這幾日連連遞帖子,求見二皇子,可帖子盡數被退了回來。”
華雲蓁拆開信件的動作一頓,眉宇間有散不盡的陰鬱,輕輕將信紙攤開,飛快掃視了一圈後。
越瞧,面色越是難看至極。
信紙上尚且散發著幽幽墨香,想來是雲修不久前才得的訊息。
上面記錄的乃是罪臣趙始與外敵勾結的具體狀況,與趙府全家上上下下三百六十七口的斬首時日。
正是七日之後,時間不多了。
“郡主?”環兒瞧著華雲蓁越發黑沉如墨的面色,不免有些心驚膽戰的。
“環兒。”華雲蓁面色沉重,將信紙摺疊好,抬眸低聲問道。“環兒,鎮南王可曾回京?”
似乎並未想到華雲蓁會提起這個,環兒的反應慢了半拍。
“嗯,鎮南王回京了。”
果然如此。
就在華雲蓁還待開口說些什麼之時,環兒突然被人叫走。
華雲蓁舒了一口氣,德懷王此番如此大動干戈的將自己如此打扮,想來也是為了拉攏人心,能讓他如此上心的,也就那麼幾個。
若真如她所判斷的那般,那德懷王的用意便不言而喻了。
華雲蓁神色逐漸狠厲,她屍骨未寒,子敬孤身一人,在輔臣被除,虎狼環伺中該如何坐穩那個位置?
她現下的動作要快了,必定先要能在這德懷王府內肆意進出,最好,能先弄清楚,那個人,要從自己這具身體手中取什麼物件,再行安排。
就在華雲蓁在心中不斷估量著京都內局勢之際。
身後突傳來幾聲輕柔的腳步聲,華雲蓁耳朵微動,緩緩轉過身子。
面上的笑容,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臉龐後,有了瞬間的崩裂。
她神色漸漸沉寂,眸底翻湧著的瘋狂恨意在心間不斷滋生著,若非是她尚有幾分理智,便已經撲上前去,將面前的男子撕碎。
男子一如初見般,面上掛著溫潤的笑容,俊秀的眉目間盡是柔和,一副人畜無害般的模樣,他耳朵上有個凝成深紫色的咬痕。
那是華卿凰在臨死前最後的反撲,只可惜,她臨死前已經有好幾日未曾進食,故而,只給他留下了一道咬痕,而沒有將他的耳朵給生生咬下來!
他的眼神在看到華雲蓁的那刻,有片刻間的恍惚。
似乎又瞧見了暗室之中,那個被囚禁了半年之久的,分明只能蜷縮在角落中苟延殘喘的女子,分明她周身上下髒汙不堪,渾身上下佈滿鞭傷,她的眼神竟還如同初見般高傲。
瞧自己的眼神,竟好似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那是一種存於骨子裡的高傲與蔑視。
他當初其實也不過就是去看看她罷了,卻未曾想,竟是被她那種眼神給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