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蕭今朝的馬車已經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蕭今朝從馬車上走了出來,看著那略顯簡陋的門庭,他示意車伕在外等著,自己一個人入了這道門扉。
過了玄關再走一會兒,人聲漸漸多了起來。
如果外面那個充滿肅殺陰寒氣氛的是魚市的真實面貌的話,那蕭今朝馬上將要見到的,則要有人氣兒的多。
與一般人認知的不同,玄關過後是一條狹窄的迴廊,廊道之後,又是一條蛇形蜿蜒的過道,不過這並非普通的過道,過道的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店鋪,中間留出的行道,足以容納六七人同時透過。
蕭今朝走在這條奇特的過道上,看著兩邊各色的店鋪。
雖然這個地方被稱作魚市,但蕭今朝在此處的店鋪中,並未看到賣魚檔口的丁點兒身影,反倒是奇珍異寶和一些不知名的頑石之類稀奇古怪的物件兒居多,縱論是博聞多識的蕭今朝,也只是認出了個大半。
蕭今朝緩步而行,並未被任何一家店鋪所吸引。
直到他看到了一家賣魚竿的鋪子,鋪子後的竹椅上有一箇中年漢子在那裡吊兒郎當的坐著,只見其身著褐衣,頭髮散亂不堪且略顯棕灰,手中正拿著一根細竹籤剔牙。
一眼看去,那人與平常人無異,但若是仔細看上兩眼,便不難發現此人的相貌只是被那蓬頭垢面與不經修整的鬍渣所影響,若是好生打理一番,也稱得上儀表堂堂四個字。
當然,有些面貌,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因為如果看清楚了,恰巧又聽過他劊子手的名頭,那反而不美。
蕭今朝在那鋪子面前站定,也不言語。
那漢子微睜一直眼睛,看了一眼蕭今朝,而後面色淡然中透著幾分的隨意,開口道:“我認得你,你是四公子中的平原君蕭今朝。”
蕭今朝聞言,面露兩分微笑,語色平和,道:“我也認得你,你是‘劊子手’龐光。”
被蕭今朝稱作‘劊子手’龐光的邋遢漢子這才雙眸完全睜開,淡然道:“沒想到向平原君這樣身份顯赫之人,也會來咱們魚市溜達。”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蕭今朝說道:“但是並不代表著它們不會發生。”
漢子的脾氣不算差,卻也不算太好,被蕭今朝揶了一句,語氣中有些不悅,雖然說話的時候明面上在笑,但話語中無法讓人感覺到半點的善意,道:“你應該知道,在魚市中要悄無聲息的死個人,很正常。”
面對龐光話中那隱隱的威脅,蕭今朝面上並無半點的異變,就像是掉了一根頭髮一般,在他眼裡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你做得到?”
龐光看著蕭今朝,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蕭今朝笑意又添了兩分,淡笑道:“你可以試試看。”
龐光又看了蕭今朝幾眼,最終還是將暗運的氣機消散,心中的殺意重新放回心湖之底繼續潛藏,淡然道:“你來晚了,魚王今年的魚,已經賣給了一個奇怪的人。”
蕭今朝聞言,也沒有再在之前的話題上糾纏不休,開口道:“那麼,那個奇怪的人還在裡面?”
龐光看著蕭今朝,疑惑道:“你難道想從他手上將魚搶回來?”
蕭今朝開口道:“我此行前來,不為買魚。”
龐光頷首會意,似笑非笑的看著蕭今朝,道:“那就好,如果你打算硬搶,只能說你惹錯了人。”
蕭今朝從龐光的話中聽得出他對口中那個奇怪之人的評價十分高,幾近推崇。
從古至今都有文人相輕的說法,在江湖之中,那些個江湖客的傲氣,甚至比起文人還要大,要想讓一個江湖武夫打心底裡推崇某個人,可不簡單。
蕭今朝開口道:“他的武道造詣很高?”
龐光說道:“確實很高。”
當然高,能夠擊敗龐光的,這魚市沒有幾人,但僅僅用一招便擊敗全力以赴的龐光,魚市中僅有此人。
不過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龐光也和蕭今朝不熟,沒必要在這小子面前自揭其短。
蕭今朝不再與他搭話,開口道:“那麼現在可以讓我進去了?”
龐光也沒有說話,然後沒看到他有任何動作,之間龐光剩下的竹椅微微凌空,而後向一旁挪移,身後一道暗門開啟。
蕭今朝見狀沒有絲毫的客氣,徑直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