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
避開眾人,盛季走到山神廟旁邊一顆老槐樹下,低聲喚了句。
作為族中為數不多修習詭術的存在,她知曉晉升涅槃神境並引出兩道天劫的事,根本瞞不過族人耳目。但沒料到會這麼快。
“你還是去找他了。”
靈鏡那端是位身著華服、溫婉秀美的婦人。輕輕軟軟的嗓音裡,透著些包容與心知肚明的無奈。
盛季:“當年的事,原本就欠他一份人情債。”
“當年你阿爹已向他穆雲派送去謝禮,你又何必執著於此……”
“可他卻因此在穆雲派受盡了委屈!”
盛季忽地加重語氣,據理力爭。很少與家人吵架的她,胸脯少有地劇烈起伏著:“穆雲派那些人一個個道貌岸然,接了阿爹的好處,轉頭就奪去他少掌門之位,任他自生自滅。”
一想到穆淮策這八百年過著從雲端跌入谷底的灰暗日子,盛季的心都要碎了,眼眶更是有淚打轉。
“罷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盛季阿孃無法反駁,適時轉換話題:“你阿爹和長老們得知你晉升,開心也擔心。你準備何時回來?到時候好為你鞏固修為,紮實根基。”
“知道了。”
盛季敷衍道,絕口不提回去之事。
“你這孩子,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阿孃也管不住你。”盛季阿孃長嘆一聲:“但你到底得給阿孃個時限,否則連我也攔不住你阿爹,他原想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接你來著。”
盛季垂眸,自家阿爹的暴脾氣她還是知曉的,略微思忖:“等治好他耳朵吧。”
“如今已治好幾成?”
“兩成。”
盛季故作頹然道。
其實已有四成,但這種事嘛,這會連親孃也不能說實話……
“不錯,”盛季阿孃笑著點點頭,“此事也利於你參悟《詭書》下半卷,你阿爹那邊我去與他說。”
她又瞪眼佯怒著用手指頭戳戳靈鏡,“你在外務必照顧好自己,尤其別與強者硬剛。若是實力懸殊,務必記得召喚你阿爹,記住啦?”
“嗯。”盛季面露淺笑,惡趣味戲謔道:“生氣老得快,趕緊去保養吧。”
“臭丫頭!”
結束通話與阿孃的“千里入境”,盛季也仰頭望向北方的蒼穹,漂亮星空光怪陸離,那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以後,也會是他們的家。
務必要在治好穆淮策耳朵前,將他拐回去入贅!
盛季一雙魅惑的狐狸眼,倏地閃爍明亮,露出抹志在必得的黠笑。
但很快,她臉上笑意僵掉。
只見紅色與暗金色相交織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從破敗不堪的山神廟散發出來,至精至純,這是獨屬於傳承人的血脈之力。
“小禪這是覺醒了?”
盛季匆匆跑回去,就見袁北犁和洛不穹兩人戒備地守在山神廟附近,一人看顧東南,一人看顧西北,而鬼三通則守在堂內那朵碩大的金邊紅蓮旁邊,“我估摸著是。”
看來又要有一場硬仗。
盛季的反應與洛不穹他們一樣,她匆匆走進小隔間,“流影,你趕快帶夫君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
“夫人,主子不同意,您快勸勸吧。”
勸了半天的流影,就指望著盛季回來呢。
畢竟,也就只有夫人能讓主子一而三再而三地破例。這時候,枕邊風的價值就能極大顯現出來了。
果不其然,盛季而後就近距離與自家夫君貼貼,竊竊私語。
流影一看,很有自知之明地閃退出去。
盛季輕輕理著穆淮策微亂的鬢角,柔聲徵詢他的意見:“夫君,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