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
藥剛入腹,且歌突然通體膨脹,剎那間竟恢復了人形。
可奇怪的是,原先“遠看成林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曼妙身段,突然變得一馬平川,坦蕩蕩。
“狗東西,你給我吃什麼了?”
且歌妙目圓瞪,一手覆於心口處,一邊兇巴巴的質問著容忌。
話音一落,她和他四目相對,於同一時刻察覺到異樣之處。
她的聲音似乎變粗了不少,聽上去像極了山野莽漢。
且歌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以雙指撥了撥脖頸上的……喉結!
容忌素手拂上她的臉頰,深情款款道,“笨蛋,哪裡學的幻術?只變音色,不變容貌?”
說話間,容忌略略低頭,單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著自己。
“容忌,你聽我說。我的身體可能出現了一些變化,你最好還是別動。”且歌侷促地嚥了咽口水,她也不確定自己身體是不是多了些玩意兒,正嚇得兩腿發軟。
“無妨。”
容忌嘴角噙笑,大手挑下榻前珠簾。
本該旖旎風光無限好,可惜造化弄人!
美殿下眉頭微擰,心下只暗歎聲奇怪,眼前的女子何以一馬平川到毫無波瀾的程度?
罷了,怎麼說也是自己喜歡的女人,萬萬不能挑嘴。
然而,當美殿下完完全全看清了眼前“女人”的模樣,驚得青白了臉。
他原先就白得透明的臉,此時此刻應血色上湧,青白交錯間,又透著一抹異樣的紅,皮下脈絡亦清晰可見。
“怎,怎麼回事?”美殿下磕磕巴巴道,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連連閉上眼眸,再不敢去多看“她”一眼。
且歌懶得去遮掩自己果真多了些部件的身體,只堪堪擋住了那張紅透的小臉,崩潰至極,“難不成,我亂鞭湯吃多了?吃啥補啥?”
“怎麼辦?我不喜歡這副身軀,一點兒也不威猛,太小巧了!”且歌哭喪著臉,一頭扎進薄衾裡,羞憤交加。
“笨蛋,居然還想著威猛?”
容忌回過神,看著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她”,雖然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到底怕嚇著她,依舊克服了心中的駭然,坐於榻沿,輕聲安慰道,“乖,別怕。”
“出去,讓我靜靜。”
且歌將小小的腦袋埋於薄衾中,心下腹誹著早知如此,還不如安安分分當只小野貓。
“歌兒莫急,我這就去尋師父問個清楚。”容忌低聲寬慰著“她”,替“她”掖好被角後,匆匆出了寢宮。
聽得容忌口中冒出“師父”二字,且歌頓生警惕。
剛滿千歲的容忌,還不認識她,又怎麼可能認識她師父了塵?
如此想來,唯有一種可能,就是容忌隨著她一同穿梭了時空,並不動聲色地支走了剛滿千歲的小容忌,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
“狗東西,居然把我當猴兒戲耍!”且歌咬牙切齒到,一腳蹬開了落於腳邊的水紅色小肚兜兒,換上一身乾脆利落的男裝。
與此同時,容忌連打了數個噴嚏,眉心一跳,總覺大事不妙。
這不,他還未尋到了塵道長,便著急忙慌地往回趕去。
東宮偏殿,水晶珠簾逶迤傾瀉。
簾後,一唇紅齒白的公子哥兒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定睛一看,這位英俊的小公子,不正是自己俏麗精怪的小嬌妻?
容忌滿頭黑線,闊步上前,一手按在琴絃上,尤為不解地詢問道,“何時學的?”
印象中,且歌並不會撫琴。
而且,女兒家會的,她都不會,舞姿拙劣,歌喉還特別感人。
容忌這麼一想,面上多了一分寵溺的笑意,縱她什麼都不會,他也能愛得死去活來。
“退下,小爺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