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垂眸,看向華清塞至我手中的回城軸,心中除了感動,更多的是困惑。
“為什麼幫我?”思量再三,我終是開口詢問著她。
華清臉上漾開一抹明媚笑靨,靈氣逼人的眼眸中毫無雜質,須臾間打消了我心中的疑慮。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華清稍加思索,說得十分謹慎。
“我不能收。人生而平等,我若是佔了你的回城軸,你豈不是就要被困在古戰場之中了?”我推諉道。
華清態度十分堅決,“我出手相助,無非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為黎民蒼生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你是天命帝王星,六界最後的氣運均落在了你的身上,我只望你,能扛起救世重責。”
華清說話的時候,眼眸中有矍鑠亮光流轉,使得她這一番話顯得尤為誠懇。
但直覺告訴我,這絕不是她屢次出手相助的主要原因。更合理地說,她眼中並沒有對黎民百姓的憐憫,有的,僅僅只是對我的愛護。
不過,她既不願意吐露實情,我也不願強人所難。
華清看了眼灰濛濛的天,柔聲道,“我走了,保重。”
“保重。”我低聲輕語,目送著她的背影,雙手緊攥著略略發皺的回城軸。
“女施主,來貧僧禪房一趟。”身後,天弋略顯高亢的聲音乍響。
聞言,我不動聲色地將回城軸收入袖中,而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上天弋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語氣不善地問道,“何事?”
現在的我,神力雖未完全恢復,但手中握有回城軸,自是多了一分底氣,自然無需依著他的臉色行事。
天弋臉上閃過片刻的怔愣,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鎮定,“你與貧僧的婚書,貧僧希望能由你來起草。”
我原本打算藉著回城軸之力先行離開第六關古戰場,但委實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天弋。
若不是因為這個死禿驢壞事兒,封於、冷夜絕不可能僥倖逃脫。
思及此,我定定地望著天弋黑黃飢瘦的臉,輕輕答了一個“好”字。
天弋雙唇翕動,激動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徐徐伸出手,示意我挽著他的胳膊。
我冷不丁地白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了他朝我伸來的胳膊,冷冷道,“帶路。”
“女施主,是貧僧逾矩了。放心,在明晚你我拜天地之前,貧僧會時刻謹記與你保持距離。雖然,你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貧僧希望,從今往後,你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獨屬於貧僧一人。”天弋悻悻地縮回了手,兀自在前方帶著路。
乾淨,清白?
男人為何總愛用這些話約束女人?自己乾淨不了,憑什麼去要求別人?
換句話說,天弋入佛門多載,滿腦子紅塵俗世,心中雜念紛擾,六根未淨。若真要深究,他的靈魂比誰都骯髒。
不過,我已經懶得同天弋浪費口舌,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隨著他入了禪房。
天弋許是未料到我會如此順從,待他坐定在案几前,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詢問著我,“女施主,你當真沒耍花招?”
“寫什麼?”我執起案几上的狼毫筆,不鹹不淡地詢問著他。
天弋碰了個軟釘子,但並未發怒。
他稍作沉吟,而後指了指案几上的宣紙,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貧僧怎麼說,你就怎麼寫。字寫得規整點,貧僧不希望婚書上,存在著一星半點的瑕疵。”
我將狼毫筆隨手一丟,怒極反笑,“這麼多要求,為何不自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