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料到蕭策會突然自戕,一口氣堵在心口無從發洩。
“這個混球兒,真不愧是葉修手下!就連死,都擺了我一道。他讓我給沉瑜傳口信,不就是要我去西越王宮解救沉瑜?”
容忌漠然言之,“乖,回寢宮好好歇息。你若想救她,我替你去一趟西越便是。”
“沉瑜是李稚漪的人,我既知她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定不會眼睜睜看她受盡凌虐。”我如是說著,捻了個口訣,便瞬移至了西越境內。
容忌顯然十分無奈,他盯著我平坦如初的腹部,沉聲道,“僅此一次。救出沉瑜之後,速速回寢宮躺著。”
“好說好說。”我知容忌擔憂我腹中的孱弱孕靈,只得隨口應著。
事實上,根本不是我願意多管閒事,即便我幽居寢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麻煩照樣會找上門。
既然如此,與其留在寢宮中坐以待斃,不若主動出擊,將這些欲害我性命之人斬盡殺絕。
待我們行至西越王宮,夜已深沉。
奇怪的是,宮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往來宮婢亦精神矍鑠,有說有笑。
她們都不睡覺的?
我和容忌相視一眼,站定在葉修寢宮屋頂上,側耳聆聽著寢宮中的動靜。
聽了大半晌,除了絲竹絃樂之聲,再無其他動靜。
我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轉而對容忌說道,“還是先找楚荷問問話吧。葉修雖防著她,但難保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容忌聞言,劍眉微蹙,“深更半夜的,我一個***,潛入人家寢宮不太合適吧?”
“那,你在此處等我?”我反問著容忌,心下思忖著他不是十分擅長半夜偷香?在我面前居然還故作驕矜。
“罷了,還是陪你走一遭吧。”說話間,容忌已經將我帶至楚荷所居的漱玉閣。
在燈火通明的西越王宮中,黑燈瞎火的漱玉閣顯得尤為顯眼。
尚未行至楚荷屋前,她屋中便傳來了陣陣歡聲笑語。
葉修此刻應當還在大殿中醉生夢死,那楚荷屋中的男人是誰?
我瞬間來了些精神,連連湊上前,全神貫注地聽著屋中的動靜。
容忌狂抽著嘴角,還不忘調侃我一番,“你叫得比她好聽。”
“閉嘴吧你。”我一陣窘迫,再不理會容忌。
他唇齒含笑,正欲開口,嘴邊的笑意突然凝涸。
“怎麼了?”我見他面色突然冷沉,頗為疑惑地詢問著他。
“屋中之人,是葉修。”
葉修?他不是在大殿中醉生夢死麼?
我狐疑地詢問著容忌,“你怎麼對葉修的聲音這般敏感?難道你也曾是他的入幕之賓?”
話剛問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不對,連連找補回來,“若屋中之人是葉修,那大殿中的人,又會是誰?”
“冷夜。”
容忌篤定地說著,眯眸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殿。
冷夜剛離了北弦月的軀殼,應當沒那麼容易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寄體吧?
我本不相信冷夜這麼快又修成人身,但一想起青丘枉死的狐仙們,就覺得冷夜在短短一天之內修成人身亦有可能發生。
畢竟,他一夜之間汲取了成百上千的狐仙精元,還抽乾了北弦月的身體,修成人身應當不成問題。
匆匆行至大殿外,我一眼便看到了被一群長相妖嬈的絕美舞姬圍在高位之上的冷夜。
儘管,容忌已經事先告知大殿中的人極有可能是冷夜,但當我親眼見到一身銀色水蟒錦袍,面帶銀狐面具的冷夜之時,依舊嚇得六神無主,手足無措地往容忌懷中躲去。
容忌緊摟著我冰涼且不住發顫的身體,只得柔聲寬慰著我,“別怕,我一直在。”
“簡直討厭死了銀狐面具。”我悶悶說著,將頭埋於容忌懷中,悄然蹭掉自己眼角迸出的淚花。
過了這麼多日,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能坦然接受心鏡前發生的一切,但再見銀狐面具時,彼時的絕望也跟著湧上心頭。
容忌見我情緒不對,亦十分擔憂,“不如,我先帶你回北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