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忌以水袖擦淨我的臉頰,溫軟的唇落在我眼瞼之上。
“你的眼淚,只能為我而掉,其他人不行,記住了麼?”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轉眼間就把父君冷漠的態度拋之腦後。說到底,只要容忌在,我永遠也不會一無所有。
即便黑夜總是如期而至,但黎明也從不失約。
不過,轉念一想,我又忿忿不平地反駁著容忌,“什麼叫眼淚只能為你而掉?終有一天,我要如鋼鐵一般堅硬,堅韌,堅強!眼淚,那只是娘兒們用來顧影自憐的玩意兒,我不需要!”
“眼睛都腫得跟核桃一般大小了,還嘴硬!這麼多年,你在榻上掉過的淚,早就能匯聚成河了!”
“.........”
“以後多吃些鴨脖找補找補!這麼多年,辛苦你數度為我叫破喉嚨了!”容忌牽著我的手,順著紙鶴所引的方向,信步而去。
容忌為逗我開心,盡數捨去冷麵神殿的驕矜,葷段子倒是說得很溜!
現在的他,多了分煙火氣,可遠觀也可褻玩,甚好,甚好!
“你也多啃些長鞭找補找補!這麼多年,你屢屢說要被我折斷,但倒底未斷,委屈你了!”
此言一出,容忌面色一紅,白得透明的耳朵染上淺粉的色澤,如初雪中含苞待放的臘梅,在地凍天寒之中,出乎意料地暖人心扉。
紙鶴一行數里,忽而在一處蝴蝶泉邊斡旋不前。
泉水之中,倒映著並不算刺眼的紅日,連同流雲蒼穹,顯得十分別致。
“東臨境內,竟有此仙居佳境,美輪美奐!”我微微抬手,便有數十隻彩蝶棲於手臂之上,翩躚起舞。
“紙鶴由仙氣而生,一路追蹤封於蹤跡,卻在蝴蝶泉邊停滯不前,想必封於的老巢應當就隱在附近!”容忌並無心思欣賞美景,審慎地掃視著四周。
片刻之後,我與他均將視線移至泉中紅日的倒影上,默契十足地攜手跳入了冰涼徹骨的蝴蝶泉。
六界坍塌之前,被聖君虛體所侵的鬥姆元君正是藏於日心之中,害得六界中人掘地三尺,都無法發現其行蹤。而這一片虛**大陸,神鬼同窟,雖然同之前的世界有著較大的差異,但聖君還是原來的聖君,他能想到的藏身之處,應當也是循著自己固有的思路。
興許,泉中的紅日倒影,就是聖君封於的老巢!
這灣蝴蝶泉,的確未令人失望。
待我與容忌深潛水中,便覺泉水中別有洞天。
任誰都沒想到,僅半片沙場大小的蝴蝶泉下,藏著一個古韻流香的舊時宮殿。
輕輕撩起由水珠結成的簾幕,上乘的桃木地板鋪成一地,刷上金漆,亮得晃眼。
四壁並未顯出明顯的稜角,過於圓潤的弧度使得方向感極差的我再辨不出方向,剛走兩步,就覺暈頭轉向。
“當真是封於的老巢?怎麼如此靜謐!”我不可置信地環顧著四周,心不在焉地掃了眼壁上神態各異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