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容忌所言,敵暗我明,防不勝防!
我曾想過置之死地而後生,由明處轉向暗處,但北璃政權未穩,不可一日無主,眼下隱遁,之前所做的努力,均將付之東流。
沉默片刻,容忌再結兩枚鎏金佛印,鄭重地遞給了他身後的鐵手,“務必親自交至若雪、無情手中。告知她們,明日午時之前,萬萬不得踏入幻境一步!”
“另兩人是若雪和無情?”
容忌面色凝重,只微微頷首,旋即又陷入沉思之中。
無情和若雪跟隨容忌多年,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她們若慘遭不測,於他而言,無異於被斷了左膀右臂。
不過,最令人費解的是,萬千百姓皆有退路,為何獨獨我和容忌身邊的人毫無轉圜的餘地?
我腦海中閃過多種可能,也許幕後之人是喪心病狂的天弋,又或者是蟄伏暗處伺機而動的冷夜,也有可能是擅於佈局謀劃的封於。
只是,無論幕後之人為誰,於我而言,均十分棘手。眼下,我能做的,只有伺機而動,見招拆招。
翌日辰時末刻,吉時至。
昨夜我委實擔憂清墨、清羽的安危,遂悄然坐於屋簷之上守著她們,直到西方際白,才窩在容忌懷中小憩片刻。
因而待我同容忌步入喜堂時,喜堂內已經人滿為患。
父君和南辰仙倌已然坐在主位之上,談笑風生。
“過來!”
靜坐在父君身邊的母皇紅唇輕啟,向我親切地招了招手。
今兒個太陽打東邊出來了?
我抬眸看向“慈眉善目”的母皇,躊躇片刻,終究還是掙開了容忌橫亙在我腰間的手臂,朝母皇走去。
然,我尚未行至母皇跟前,且舞已經邁著細碎的腳步盈盈朝母皇奔去。她熱絡地替母皇捏著肩膀,說著逗趣的段子將母皇逗得眉開眼笑。
原來,方才母皇是在和且舞招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相談甚歡的兩人,生生止住了腳步,悵然若失。
在母皇心中,且舞才是她的親閨女吧?
儘管,母皇這縷殘魄極有可能已被且舞所控,但見母皇對我這般冷漠,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我杵在原地,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明知道不該去奢望,可見到母皇招手的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飛撲至她懷中,向她訴說這麼些年我受過的委屈,同她分享我苦盡甘來後得之不易的幸福。
容忌闊步上前,從身後將我擁入懷中,沉聲寬慰著我,“你還有我。”
“嗯。”
收回原先停駐在母皇身上的視線,眼角餘光忽而瞟到一抹神秘的黑影。
“誰?!”我警覺地側過頭,三步並作兩步,朝門口處黑色斗篷遮身的幽靈走去。
“不記得本座了麼?”
他略略抬頭,喉頭微動,嗓音粗糲似烏鴉怪叫。
封於!
縱喜堂中人聲鼎沸,絲竹交錯,他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須臾間打破了所有的雜音,不偏不倚地灌入我耳中。
“呵!沒良心的小丫頭,竟還記得本座!”
封於原先烏鴉般晦澀粗糲的嗓音轉而如瑩潤玉珠滾落玉盤,雖似仙樂悅耳,但始終帶著一絲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