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祁汜,掌事嬤嬤陰狠的面色現出一縷柔光。
她頗為得意地說道,“聖上自幼體弱多病,好在總算沒有枉費老身二十年來的悉心照料,一轉眼竟這麼大了!”
掌事嬤嬤語落,遂抬頭細細地打量著我,“身份是低微了些,長相倒是出眾!諒你一介女流之輩,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若是聖上喜歡,留在身邊也無不可。”
我暗自鬆了口氣,輕聲細語地答著,“我從不敢奢望能得聖上垂簾,只願聖上身體康健,壽與天齊。”
掌事嬤嬤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打算起身,一嬤嬤卻在她耳邊神神秘秘地低語著。
“姑姑怕不是忘了,今兒個和咱們這位皇后娘娘長相相差無幾的那位姑娘說過,她和容親王關係匪淺,興許早就成了容親王的通房小妾。若當真如此,聖上的顏面何在?”
那位嬤嬤聲音並不算小,起碼站在兩米開外的我都能聽清她的耳鬢私語。
同我長相相差無幾?
想不到且舞竟存瞭如此歹毒的心思,非將我置之死地不可!
不過,我與容忌之間清清白白,再加之我已然確定天弋口中所說的破廟一事純屬瞎扯,因而我並未有分毫的心虛,反倒十分坦蕩地迎上掌事嬤嬤狐疑的目光。
掌事嬤嬤審慎言之,“桂嬤嬤,李嬤嬤,驗驗她!”
她話音剛落,桂嬤嬤就拿著冗長的細針,利索地挑破我的指尖。
李嬤嬤連連端上盛著清水的陶碗,承接著我指尖殷紅的鮮血。
血溶於水,在水中若煙花般瑰麗綻放。
我不明所以地盯著碗中血水,抬眸便見掌事嬤嬤陰沉至極的臉色,便知大事不妙。
“你好大的膽子!連老身都差點被你糊弄過去!”掌事嬤嬤厲聲呵斥著我。
“嬤嬤,你們確定這樣驗身準確無誤?”我不甘心地詢問著掌事嬤嬤,雖然失了大部分記憶,但我總覺自己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掌事嬤嬤顯然不願聽我多言,她擺了擺手,對著四位嬤嬤說道,“浸豬籠,沉塘!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就拿這碗給他!”
不多時,我便被扔進一個僅能容得下一人的竹籠之中,手腳均被纏上沉重的石頭,嘴巴也被封死,正所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盤腿坐於竹籠中,任由四位嬤嬤將我丟至冷宮裡一處荒廢已久的池塘之中。
冰冷的池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我絕望地閉上眼,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容忌在時,小小的雷雨都能使我嚇出一聲冷汗,非要他陪著才能入睡。
而今,容忌生死未卜凶多吉少,我也該學會從容面對生死了。
我微微勾起唇角,企圖將面上的笑靨定格成永恆的姿態。這樣一來,即便他日祁汜或是容忌尋到了我,他們見我去得如此從容,心裡應該會好受一些吧。
譁——
不多時,本該歸於平靜的池塘再掀波瀾。
一道流暢的身影攪動著渾濁的池水,朝著池塘底部奄奄一息的我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