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黑盒子情緒炸裂,它不停地翻著盒蓋,發出“砰砰砰砰”的聲響,“天后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這一百年,你丟了三魂七魄,過得亦十分辛苦,她憑什麼指責你?”
我噓聲撫慰著黑盒子,“算了,這不是都熬過來了?母后痛失父王,眼下就只有容忌了,她患得患失,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后行至容忌跟前,似是受不住容忌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以手掩住口鼻,關切地詢問著我,“發生了何事?”
“小事而已,母后無需擔憂。”我支支吾吾道,並未將容忌突發隱疾一事同天後說道,以免她思慮過重。
“若雪,你來說!”天后鬆開了我的手,轉而走向若雪,大有逼問到底之勢。
百年未見,天后性情竟有如此大的變化!
我低頭看著腫脹不堪的手腕,手心裡是一顆珠圓玉潤的佛珠。
想來,這便是天后拿來傷我的暗器。
若雪低眉順眼,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不過,她隻字不提禿鷹劃破我衣襟之事,應當是想要顧全我的顏面。
“是嗎?”天后對若雪的回答並不滿意,繼而說道,“我怎麼聽說忌兒是因為孽畜劃開了歌兒的衣襟,雷霆震怒,血洗黑風客棧的?”
奇怪,黑風客棧中,所有目睹此事之人幾乎都被斬盡殺絕,天后是從何處聽說的?
再者,我這才剛走出的黑風客棧,即便高牆擋不住流言,流言也不該這麼快傳到天后耳中的。
但天后畢竟是容忌生母,我自是敬重有加,別說質疑,連多問一句都怕天后心生不悅。
天后輕揉著太陽穴,繼而又坐回軟轎之中,拂了拂手,興致缺缺地說道,“舟車勞頓,我也乏了。你和忌兒之間的事,我本不該管。但有句話,我必須要說。”
我眉峰不自覺地上挑,心下對天后頗有微詞,但面上依舊平和無波,“母后有話不妨直說,歌兒自當謹記於心。”
天后頗為滿意地點著頭,悄然將視線放至二師兄身上,“你和雲闕雖為師兄妹,但大體男女有別。切莫再如方才那般卿卿我我,不知道你們關係的,還以為你作風不端,水性楊花。還有,孽畜撕破了你的衣物自然是孽畜的錯,但你一介女流之輩,頻繁拋頭露面,難免遭人非議。我可不希望他人在忌兒身後,笑他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二師兄怒不可遏,攔下了天后的軟轎,雙手撐在軟轎邊的扶手之上,“親家母,請你說話客氣一些!我和小七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師兄妹關係,我之所以褪下外袍,還不是因為東臨王潔癖深重聞不得血腥氣?”
“師兄,你少說兩句。”我扯著二師兄的衣袖,小聲勸慰著。
天后竟用“作風不端”,“水性楊花”形容我,我亦十分憤怒。
但眼下,容忌尚還陷於暈厥之中,我可不想同天後針鋒相對。
天后一手捂著心口,琥珀色的眼眸中蓄滿了淚水,“歌兒,你竟由著你這作惡多端的師兄冒犯我!”
“是你咄咄逼人在先!”二師兄寸步不讓。
“母后?”容忌悠悠轉醒,半坐起身迷茫地看著軟轎中梨花帶雨的天后。
天后見容忌轉醒,欣喜欲狂地衝出軟轎,雙手捧著容忌的臉頰,柔聲細語道,“忌兒,你瘦了。”
容忌將視線停駐在我紅腫的手腕之上,悄然推開天后,朝著我闊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