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仇不算一個正宗的吃貨,夾起一塊油滑的雞塊,放進嘴前,先聞到一股撲鼻的清香,令到胃口當即開啟,送進嘴裡後,香滑無比,油而不膩,也算是一道不錯的菜式,只不過經歷了後世那種“吃貨帝國”的洗禮,對於這種古菜餚,能夠讓他驚豔的真沒有幾個。於是吃過兩塊後,他放下了筷子,端起了前面的水酒喝了起來,顯得心事重重。
“怎麼,不合胃口?”這一桌是大主顧,而且還是鎮裡公認的大掌櫃,花嫂子不說作陪,好歹自己的招牌菜上來,得討個口彩,順帶敬杯酒。
若要說出這道菜的缺點,其實池仇說不上來,畢竟有些工藝完全在於配料、選材、火候都不是現在廚房能夠達到的,尤其這種做法,其實有點現代粵菜的風味,至於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河間,可能又是一道歷史的小彩虹,對於粗狂的北方人來說,南方菜餚的精髓,沒有專業的南派廚師的考核,總會有點變味,就好像美國的中餐廳一樣,可能會吃出完全不同的魚香肉絲一樣的。
過於挑剔沒有意義。池仇不會犯傻的多說什麼,更何況花嫂子做的還是不錯的了。
池仇悠悠的說道:“沒有,挺好吃的,只是……”
“只是什麼?”
池仇真是臉都皺成一坨了,今天嘴巴“賤”的有點過分了,幹嘛冒出個“只是……”
艾苞兒也柔聲說:“只是什麼呢?”
聽了這話,池仇心裡怎麼想,誰也不曉得,真是的,坑夫呀,其他人也是一臉的好奇,尤其是二虎,這可是他家的店子,你居然還說“只是”,這不是拆臺嗎?
池仇曉得,話以出口,這事不說個子醜寅卯,也不好糊弄呀,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只是這香油雞的製作很講究原材料和製作工序。”
“首先我們先說這原材料,雞必須是精選山地圈養的走地閹雞,不到一年最好,因為只有走地雞吃山中野食長大,經常跑來跑去,那肉質口感跟普通的肉雞有區別。”
此話一出,迎來一波又一波鄙視的眼神,看的池仇心裡發毛,腦回路轉了轉,才明白,tmd這世道哪有啥“肉雞”,到處都是“走地雞”。不走能是雞嘛?
只不過看在他大掌櫃的面子上,大家不好薄了他的臉面,但總算沒有人昧著良心奉承他。
池仇也不由的老臉一紅,訕訕說道:“然後是嚴謹的製作工序,香油雞有兩種做法,隔水清蒸或者是熱湯澆製,隔水清蒸做法口感清爽而有彈性,味道濃厚,原汁原味;而熱水澆製則口感清爽而嫩香,散發清香。至於火候嘛,一般師傅都能把控,最好是就成熟,千萬別全熟,做到雞骨有一絲血絲最佳,那樣雞的味道和口感才是最為鮮嫩的。”
“哦?是嘛?隔水清蒸?”花嫂子畢竟常在廚房轉悠,聽出了一點門道了。
“其實想香油雞,也可以用清油澆製,油鍋放在下面,用一根棍子將雞架在鍋上,熱油蒸汽向上熱下方,上面油淋,反覆澆潑即可,也到八九分熟。”池仇邊說邊比劃,對油淋雞他頗有心得,這一道也是他的拿手菜。
“等等!等等。你是說,香油雞,直接用油潑?”三林好奇的問道:“這多浪費油呀!”
“也許吧,這也是另外一種做法就是了。”
一般來說香油雞主要的香油還是在蘸料裡,這年代,油不是個隨處可得的東西,大鍋油爆,很多商家都捨不得,更別說只是為了做一兩隻雞了,雖然油不會用一次就丟棄,但這種“奢靡”的做法,就算是天生喜歡研究新菜式的廚子也不會腦洞大開去嘗試的,否則很有可能被辭退。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聽門道,不同於大壯、艾苞兒他們只會流口水,這個做法倒是深深打動了花嫂子。
艾苞兒露出一絲豔羨:“聽你這麼說,我都覺得好吃。”
“那是自然,只不過確實有些費油,不過呢,若是店面主打一個招牌菜,比如掛的招牌就是宴湖香油雞,每個進來的人必定會點一隻的話,就不存在浪費了。”池仇侃侃而談,想到以前滿大街的化州香油雞和黃燜雞米飯,這種特種經營模式,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只做香油雞?”現在的酒樓、酒肆,沒有什麼“招牌菜”的概念,相比之下,那種街邊“滷水”相對更符合這種方式。
“只做一種,家裡養的雞也不夠呀,就算只養一年,一天就算是賣三十隻,也不可能供應的過來的。”二虎對酒肆經營還是清楚的,他們院裡養了差不多五六十雞,萬一可能進店點明要吃香油雞,那估計開上半旬就要斷貨了。
“所以說嘛,我打算開個養雞場。”
“啥?”
“養雞場?”
一語驚起起千層浪,桌面上一下子炸開鍋了。
“你們有啥好驚訝的,我不是讓在下游做個大棚了嗎?那就是我準備的養豬場。”
“啥?”
“養豬場?”
……
所有人都懵了,到底是養雞場還是養豬場?
池仇擺擺手:“咱們便吃邊說。”
半刻鐘之後,眾人才明白,池仇是擔心這豬油供應不上,要搬個養豬場,而養雞場只不過是個附屬物,既然都養豬了,幹嘛不養點雞呢?
“這養豬起碼的三五年!”冉大壯不無擔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