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拉看著眼前的人覺得異常陌生,無論是他所說的推論,還是談論此事的狀態,她始終下意識的認為他是與荒蕪之地,中古八神這樣的事務無關的,畢竟他只是一個被挑中並控制的人類而已。
明納注意到她的眼神,眉毛一揚,問:“你那是什麼眼神,除了於菟講給我的事情之外,你知道他也擅長製作重現過去的幻境,我甚至讀了泗的記錄......挺晦澀的東西,好在也不是完全不能明白,我們的文字這麼些年來就沒有什麼進步。”
“那你倒是比我還明白這些事了。”
明納道:“只是得了於菟的分享而已......”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伽拉道:“你既然都被重現過,也知道在你之前還有兩三個與你一樣身份的代替者,也應當知道他們沒有被於菟這樣對待過,難道你不好奇他為何對你格外不同?”
明納看著她,半響道:“因為你。”
“你離開部族去追蹤宋氏,為了求證縛龍草在他身上有無用處,於菟的幼種有何影響,一連跟了幾代,你以為這些他不知道麼?還是你覺得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擔心?”
“不,他擔心的恨不能直接把你抓回來,但我猜能時他便已經察覺到本土的變化了吧??我也告訴你為什麼有他在的時候部族中的瘋病症狀會大幅減少,不是他發明了什麼奇效藥,而是他控制了寄生上人的幼種,抑制了而已。部族中只有少數人感染嚴重,連他也無法抑制,便也只能放任著瘋下去,所以,這部族幾萬人口,他控制下來,是很吃力的,”明納手指一轉,將手邊茶盞上的杯蓋打翻,道:“本體只要一出問題,他的控制立馬無法持續,連帶著懷有本體意識的寄生種都沉寂了。等著看,這個部族馬上就要維持不下去了,沒有於菟的控制,只會一個接一個的瘋下去,就算我不把他們帶回荒蕪之地,也沒有幾天好活。”
於菟將部族中人放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位置。
最初部族中被感染上瘋病,很大程度是受古神遺骸的影響,而於菟誕生其下,與之一脈相承,擁有了控制能力更強,可寄生傳播的能力,於是他大肆的播出幼種,來寄生與控制族人,使部族的發展更為依賴他,當他保持目前的狀態時,看上去暫且還是好的,畢竟部族種人極大程度了保留著古神的邪性,兇狠與暴戾,在於菟的控制下,反而顯得正常且便於發展了。
而這種模式的問題在於於菟是部族維持與發展的核心,一但於菟如如今這樣出事消失,控制中斷,他播下去的幼種便立刻會出問題。部族將會爆發出規模可怖的瘋病,且完全不可救治與逆轉。
明納看著伽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講:“你可知於菟的寄生最恐怖之處在哪裡?”
伽拉道:“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明納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低聲講:“我在最初知道他的能力後,怕的也是這個,但實際上他的寄生也並不完全能算作無聲無需,起碼看著身上的痕跡,也能辨認出是否被寄生。”
“恐怖的是,他散播出的幼種寄生後,即便已經被催生成熟,控制了宿主的意識,也能能完全模仿宿主的行為以及說話方式。甚至連幼種自己,都並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幼種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麼?那些幼種會複製宿主的一切,最終使它們認為那就是自己,除了接收來自本體的命令,它們與宿主本人的頭腦幾乎不會有任何區別。”
明納望著伽拉有些不解的神情,在某一刻幾乎流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頓了頓,才接著繼續道:“如果身上的青色痕跡沒有被發現,被寄生的人,恐怕永遠都不會被他人發現。”
“我在於菟重現的幻境中,發現了一些事情......”
明納看上去有片刻的動搖,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下定了決心般的講:“千蜃,氓,以及那個被你殺死的參乙,包括相當一部分當時的族人,他們身上全部有於菟幼種的印記。”
伽拉站立著,一動不動,幾乎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嗡嗡的耳鳴起來,好像沒聽清明納在說什麼,於是問:“你剛剛說什麼?”
“你一直在被一場鬧劇折磨,伽拉。”明納眼中有憐憫的神色:“伽拉原本不會死,你不至於到今天的地步。你一直在被於菟玩弄。”
而在這個當口,伽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你敢說這種話,你難道沒有被於菟寄生?”
明納不言語,一指牆角紫煙燻香,分量極少,味道幾乎沒有,也不怪伽拉沒注意到。
“這是給幼種聞的。”明納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