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沒看到尚瞎子了,他是不是跟著常管家一起跑商去了?”蘇唐問道。
家丁們面面相覷,剛才講故事的家丁試探著回道:“少爺,是您把他趕出去了啊,不允許他再踏入內堡,您還說……如果再看到他,就讓他真的變成一個瞎子呢……”
“我就是說幾句氣話,尚瞎子還當真了?”蘇唐厚著臉皮說道:“那他……最近怎麼樣?”
聽到蘇唐話裡有和解的意思,家丁們變得興奮起來,那老家丁回道:“少爺,尚頭的為人您還不知道?您不由分說把他趕出去,他哪裡有心情做別的,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覺,人都快廢了。”
“是啊是啊,尚頭往日的精氣神都沒了,看著就讓人心酸。”其他家丁附和著。
“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蘇唐慢慢站起身,看向那老家丁:“你帶路,陪我去看看尚瞎子。”
“好嘞。”那老家丁顯得很高興,蘇唐已經有了認錯的態度,也就代表著尚頭要回來了。
帶著可兒和那老家丁剛剛走出內堡的大門,迎面遇到了一群人,為首的和蘇唐的年紀差不多,但穿著打扮要講究多了,身後那些人都是家丁,前呼後擁,給人一種群星拱月的感覺。
“蘇老弟,真是好巧啊。”為首的年輕人笑道。
“柳明升?”蘇唐皺了皺眉:“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做什麼?”那年輕人搖頭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老弟,難道你忘了欠我黒風堡多少錢了?其實……我們交情這麼好,真不想來催你的,但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要不然我在我家老頭子那邊沒辦法交代,呵呵……我可不像你,獨苗一個,願意怎樣就怎樣,我家裡哥哥弟弟一大幫,真要出了差錯,以後就得靠邊站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柳明升,你又來做什麼?”門內傳來憤怒的喝聲,接著朱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你到底有完沒完?!”
朱兒一邊說一邊往外走,有意無意的把蘇唐擋在了身後。
“小丫頭,我在和你家少爺說話,你有什麼資格插嘴?滾一邊去!”那年輕人喝道。
“這裡是小林堡,不是你的黒風堡,用不著你指手畫腳!”朱兒的氣勢不減反升:“應該滾的人是你,出去,我們小林堡不歡迎你!”
似乎是沒想到一個侍女也敢和自己針尖對麥芒,那年輕人愣了一片刻,臉色慢慢變得陰沉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蘇唐,看來我們應該一起到縣裡的裁決司說說理了。”
“去就去,你嚇唬誰?”朱兒冷笑道:“不過你不行,你沒資格和我們少爺打官司,還是回去把家裡的長輩請出來吧。對了,記得債約上寫的是今年秋收後還清,柳明升,我知道你這個人向來沒啥教養,可沒想到你蠢到這種地步,秋收你懂麼?用不用姑奶奶給你講講秋收是什麼意思?”
那年輕人被朱兒一頓搶白,氣得咬牙切齒,但偏偏沒辦法反駁,因為債約上確實寫著秋收後還賬,他現在跑上門來要錢,壓根不佔理。
“還差幾個月,現在就急吼吼的跑過來要錢,柳明升,你窮瘋了是吧?”朱兒乘勝追擊:“沒錢了你倒是說啊?姑奶奶可以賞你幾個小錢花,可你想跑到這裡裝大爺?那沒門!”
“蘇唐,你就看著這沒規矩的賤人放肆?!”那年輕人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喝道。
“都是你自找的。”蘇唐淡淡說道:“聽我一句話,你走吧。”
蘇唐的回答很出人意料,以往朱兒和外來者發生了糾紛,不論誰對誰錯,蘇唐都會出面賠禮道歉,而這次蘇唐的話裡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好!很好!”那年輕人長吸一口氣,這裡是小林堡,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縣裡的判決肯定會偏向蘇唐,換個角度,如果蘇唐跑到黒風堡鬧事,他也一樣一告一個準:“等秋收後再還不清欠賬,就別怪我們柳家不客氣了!等小林堡換了主人……呵呵……”
“你們柳傢什麼時候客氣過?”朱兒譏諷道:“誰不知道你們柳家的心思?給你家長輩帶一句話,吃東西呢總歸有點當老爺的吃相,別太貪了,象一條几年沒吃過食的土狗一樣,徒惹人笑話!”
朱兒最後幾句話很過分,壓根沒有給自己留後路,萬一蘇家敗落,她的下場可想而知,不過,也從側面證明了朱兒的決心,堡在人在,堡亡人亡,大不了是一根繩子的事,她不需要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