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到密宗是和尚,投到禪宗也是和尚,堂堂皇帝之子,為何是這樣的結局。端木昭容心中有些不樂意,不過她知道皇甫敬自然有所安排。
“白序能得到兩位大師的青睞,實在是其三生有幸。”皇甫敬回道,“不過,之前他曾去過一陽教,不知道有沒有給過他什麼承諾,我目前倒還不能確定。”
一下子又冒出個一陽教,無慧心想法隱早就應該把這件事情敲定,何至於如今還要搶人。
可能是感受到無慧的想法,法隱只能是歉意地笑了笑。他哪裡知道皇甫敬會搞出這麼一出,他理所當然認為端木序以後要加入宗門自然是禪宗了。
廣德本來想著能夠給宗門找到個好苗子,也能稍稍打消自己出手對付慧可兩人的內疚,不曾想好苗子倒真是誰都想搶。
還是無慧當機立斷,畢竟是銀佛寺的主持,那些老祖那裡他當然能夠說通。他從懷中掏出塊古樸的玉佩,上面隱隱有個禪字的圖案,說道,“如果白序能夠透過最終的考核,這塊玉佩就給他。”
法隱一臉喜色,而廣德卻頗為鬱悶。他自然認出這塊玉佩的不凡,凡持有此玉佩之人,便是禪宗傳人,若干年後就有可能是禪宗的主事之人。
這樣的地位,不是廣德所能給的,畢竟他在密宗也是失勢之人,不過他不想就此放棄。
廣德說道,“我雖然不能代宗門承諾什麼地位和前途,但如若白序答應以後為密宗出戰一次,我也答應為他出手三次。”
皇甫敬看了看無慧手中的玉佩,再看了看廣德大師,好像在盤算誰的提議更有誘惑力。“兩位大師真是很有誠意,我代白序謝過兩位的好意。其實兩位可以等到見到他本人之後,再做決定不遲。”
無慧說道,“那我就再等兩日。”
廣德自然也不能強求,到時候再看看情況爭取一二。
……
端木序不知道在興善寺有這麼多人等著自己,與潘子翰分開之後,他便朝西騎行。樂遊原在輿圖上還是有標記的,自然也算好找。那興善寺有鄔上元的指點,他也記在了心上。
遠離了戰場,遠離了多日來猜測,端木序感覺一身輕鬆,終於要和皇甫叔見面了。
此次從軍,不僅見識了沙場的征戰,也經歷了各軍鎮間的爭鬥,還有敵國的入侵,短短數月的時間,他自覺與在中書令府裡相比,真的是恍如隔世。
他心中想的,不再是如何應付府內的膳食,而是自身的修行和天下的變化。他要看的東西更多更遠,要做的事情更大更艱難。
天破曉之後,他看看輿圖,自己離樂遊原也不遠了。
樂遊原不高,但極為寬闊。那漸漸隆起的地平線延綿到極遠處,端木序卻看不到寺廟的蹤跡。他只得騎著馬,按照鄔上元所指的方向慢慢騎去,
端木序邊走邊回想這一路遇到的人,潘子翰看似嗜酒如命但極為精明,記得當時他未能想好藉口去支開懷朔城的城民,還是潘子翰巧妙地讓石繼威下令。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潘子翰的認識還不深入。這人從金帳入侵開始,依據金帳的各種動向來猜測其最終的目的地,雖然其中有些反覆,但最終整個懷朔軍中,只有他一人緊跟著到了這博望峰。此人絕不簡單,大頭還真是有大頭的用處。
與潘子翰對比的便是石繼威,端木序接觸得不是很多,總體的印象便是此人帶兵自有章法,也不是個有勇無謀之輩。懷朔失守,其實也非他一人之失職。這讓端木序又聯想到可能已葬身於博望峰的達爾罕。此人從蓄謀入侵,既有裡應外合,也有聲東擊西,再到行軍途中的各種障眼之法,樁樁件件都籌謀得天衣無縫。
石繼威敗於達爾罕,而達爾罕敗於誰呢?他相信歸根到底還是敗於皇甫叔吧。
除了想著這些和此次歷練相關的,他還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一夜的雨,那一條小船,當然還有船上的人。
他是不應該想這些的。她終究是仇人的女兒。即使他不怪罪於她,但當他要與趙天印攤牌的時候,雖然還遠遠未到那個時候,她如果要為父報仇,他又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