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的三封信帶來的難題,李復恭不指望副使汪道之能給什麼中肯的意見,不要從中推波助瀾就可以了。
大事不決之時,他總有個去處,不僅能暫獲心靜,許多時候還能得到一些旁觀者的真知灼見,點醒他這個當局者。
樞密院使李復恭身著便衣,乘著一頂小轎便朝西郊覺臺寺行去。香火鼎盛依舊,大佛威嚴如常,不過他不是來禮佛許願,而是要找一個人。在寮房之內,確實有一個人,可惜不是他找的人。
在法隱大師的寮房內,李復恭看到了鎮撫司指揮使李牧手中握有一封信,微感驚訝。
“李大人?”
“李大人?”
兩個李大人同時稱呼對方李大人,都帶著驚訝之意。
“不知李大人來訪法隱大師何事?”李牧先問道。
“私事而已。”李復恭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原來是留給自己的信。“其他人或許不知,李大人應該知道我與法隱大師的私交。”
“是李某唐突了,大人和法隱大師既是同鄉也是同年,私交之深,非他人可比。”
李復恭將手伸了出去,意思很明瞭。
李牧也立即將信封遞了過去,“我也才剛到,正巧看到一封信,都還未來得及拆開。”
“李大人在這裡查案?”李復恭並未滿足李牧的好奇心,而是轉而問起李牧在此的緣由。
“算不得查案,也是毫無頭緒時,到處走走。”雖不過問朝中政事和軍事,李牧也聽聞了懷荒一事,再想起朝中的局面,這李復恭跑到此處,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人不在,查案毫無著落,李牧也只得悻悻離開。此前的祭祀一案,追查那申不空毫無進展,他便轉頭去查呼蘭圍場外故意遺留馬蹄印和松墨粉之人,不過也是無從下手。京城中,能提供馬匹還有少部分松墨粉的太多了,以上次查李覲曾的手段是萬萬不會有效的。
不得已,他想再從法隱大師身上入手,雖然這個方外之人毫無疑點,但他法會的時間和方式太過於巧合。李復恭來探訪法隱大師正常,不過如果將這個樞密院使加入到這個案件中,是不是會有些不一樣。
李復恭可不管那個鎮撫司指揮使心中盤算什麼,他在寮房之中,將法隱所留的書信開啟,裡面寥寥幾句話,說自己“一缽即生涯,隨緣度年華。是山皆有寺,何處不為家”,勸老友則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李復恭只得苦笑一聲,你這個方外之人,倒是可以等著坐看雲起時,身在這朝局中,我又談何容易能抽身事外。當年若不是你心灰意冷,今日為這政事奔忙的可能就是你了。想起了曾經風流倜儻的才子,如今這頭頂鋥亮的法師,他難免再感慨一番。
法隱在信中未透露去往何方,寺中的主持也不知曉,李復恭空手而歸,得獨自面對案几上的那個難題。
……
李復恭探訪無果返回樞密院,而李牧卻現身在乾清宮內。
“那申不空還是杳無音信,圍場外做局的人也未有進展。你去找覺臺寺的法隱求證,此人卻雲遊去了。”聽完李牧的彙報,趙天印不禁皺眉,顯然對此案的進展不滿意。
“啟稟聖上,微臣在去覺臺寺時,正好碰上了樞密院使李復恭。”李牧只陳述此事,不做個人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