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側的石繼崇卻快活不起來。昨夜父親接到來自憲京的兩封信,一封自然是皇后姑姑給父親的,另一封是那李覲曾給大哥石繼威的絕筆。見到父親讀完姑姑的信件,臉色不悅,將心愛的岱窯白瓷茶盞,摔得粉碎。
姑姑在信件中,不乏斥責之意,在祭祀之事上,為何要如此擅作主張,讓太子在此事上頗為被動。幸好那李覲曾自知釀下大錯,攬下所有罪責,更提及未曾和石繼威在此事上有任何聯絡,均是他擅自揣摩,自作主張。
石繼崇見到父親如此,此時大哥在懷朔軍鎮駐守,而二哥在憲京打理家族龐大的生意,在這幷州的巡撫大院內,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正要去安慰一下,不料父親大人的態度讓他很是不快活。
“吃喝玩樂之事,我倒是可以向你請教一下,至於這軍務政務和家務,不是請客吃飯那麼簡單,需要胸中有韜略,筆下有風雷。”
父親對自己的輕蔑,讓石繼崇一夜不寐,早早的就來到這重明樓來。風景還與舊時相同,然心中意趣全無。既然父親要一個有才的兒子,自己也可以做到。書不用讀到自己的肚子裡,在別人的肚子裡,只要能買來也有用,這世上就沒有銀票辦不到的事情。
不過看到眼前這些自詡的讀書人,不禁讓他皺起眉來,這些人胸中是否有韜略他看不出,倒是能看到溜鬚拍馬的功夫應不錯,特別那個叫馬盧的,不知廉恥為何物。
此時石方又帶來了兩人,衣著樸素,極有可能是寒門學子,一人白面書生樣,尋常個頭,而另外一人面色微黑,身材要魁梧得多,再看看那石方面露喜色,讓石繼崇提起了興趣。
那石方趕緊來到公子身邊,附耳說道,“公子,此兩人有大才。”在那五樓佇立許久,之前放行之人有多少文墨,他心裡沒數,大抵是不會讓公子滿意的吧。直到這兩人的出現,真是天降救星,他便直接領了上來。
“這是我家的石公子。”
“見過石公子,我叫王之凌”;“我叫王龍標。”二人見禮道。
“舉子?”
二人微露羞赧之色,旋即恢復正常,回道,“曾鄉試二次,可惜……”
“我雖不是讀書人,也聽聞中舉未必真文士,落榜之中不乏飽學之士。”石繼崇此話透出和善之意,並未因二人非舉子之身而輕視。“但我也聽聞,文士猶喜登高而望遠,望遠有詩篇,如今身在這七層重明樓,不知兩位可有如此雅興。”這其中便有了考較之意。石方說的大才,是如何的大才。
這二王聽聞後皆頷首,王之凌道,“今日託公子之福,身在這重明之巔,自當作文以記之。”
“既然身處七層,不妨以七步為限,作詩一首如何?”石繼崇提了個要求。
眾人皆是一驚,詩詞一道,不是耕農下地翻土就成,曾有苦學之士甚至到了兩句三年得的地步。此番聽聞石公子要求七步作詩,便都期盼起來。
那王之凌頷首道,“公子既有如此興致,那不才就獻醜了。”說完,便踏出了第一步,然後再第二步,再第三步,才來到這七層重陽樓的窗邊。
第一步踏出時,眾人皆驚喜,想不到此人文思如此快捷,均等著絕妙的詩文被吟詠而出。
不料,這王之凌緊接著踏出第二步和第三步,均無詩文所出,難道也是個信口雌黃之輩,不過在石公子面前如此,想必今日討不到什麼好處去。
沿著這精雕木窗,無邊景色盡收眼底,萬般思緒湧上心頭。王之凌又踏出了一步。
第四步。
“並城依山立”。
第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