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殺賊,無力迴天,這就是阿格規文的處境。
雙方現在實力懸殊,別說他了,這會兒就是臥龍鳳雛再生,也無法力挽狂瀾。
獅子王的行為犯了眾怒,她和人理燒卻的幕後黑手並不是一條心,又和人理修復機構迦勒底對著幹,雙邊都不討好。
因此她既得不到正義聯盟的認同,又不受真正的黑惡勢力待見,屬於一心只求自保,卻又同時得罪了正邪雙方的情況。
完全是逆天行事,只能說丞相盡力了。
阿格規文看著處處瀰漫著硝煙,建築幾乎全部倒塌淪為廢墟的城市,眼神晦暗。
他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陰翳冷漠,心狠手辣,小人或奸臣,這就是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了,即使是圓桌騎士中也沒有人親近或喜歡他。
但他並不在乎,他只想輔佐亞瑟王將不列顛的統治延續下去。
只要卡美洛城還屹立於大地上一天他便有棲身之所,便有奮鬥的目標。
在耶路撒冷重新建立起卡美洛城,將這裡變得風景如畫,富麗堂皇,水池噴泉泛起清澈的水花,糧食粟米堆滿了穀倉……一切就像是人間天堂。
人們即使在遠方仰望它時,都會忍不住讚歎它的美麗。
沒人知道他夙興夜寐,為了維繫這座城市和獅子王的統治耗費了多少精力,傾注了多少心血。
他一向很少產生憤怒這種情緒,因為他不覺得憤怒有什麼意義,怒火無助於解決問題。
可當這座城市被兵主帶人踏破,在他那撼動天地的鐵拳下化作廢墟時,阿格規文終於憤怒了。
他並不是憤怒雷恩和聯軍將他辛苦維繫的城市毀於一旦。
論這個,獅子王又用“聖裁”毀滅了多少個村鎮,讓多少薩拉森人喪命或無家可歸?
作為劊子手,陰險小人,他向來不會用道德的名義去指責任何人,他沒那麼矯情。
技不如人身死人手,沒什麼好恨,好憤怒的,即使被人碎屍萬段也一樣。
讓他真正憤怒的,是雷恩的態度……
阿格規文看著兵主,看著這個在其他世界也屬於圓桌騎士團的一員,他臉色很冷漠,晦暗的眼神就如黑夜一樣深沉。
這種陰冷的像幽潭深淵的眼神,讓雷恩都有點身體發冷。
過了幾秒鐘,阿格規文才說道:
“雷恩卿,雖然你也是圓桌騎士,但你對卡美洛並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多少認同感……或許是你太年輕,或許是你加入的時間太晚,不過──”
他沒等他回應,一腳踏上扶手,從塔狀炮臺上跳了下來。
鏘!
寒光一閃,他拔出腰間的利劍,以一種決然冷漠的姿態,沿著中央那條碎裂的街道向著雷恩,斯卡哈,俵藤太等聯軍英靈走來。
走過坍塌的大樓。
走過殘破的花園。
走過火焰燃燒硝煙瀰漫的旗幟……
他步履堅定,氣息森然,黑色的盔甲就像鋼鐵一樣堅硬,原本氣勢低落的遊擊騎士們紛紛抬起了頭,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
黑色的披風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阿格規文就這樣,迎著數萬聯軍的視線持劍而來。
他那晦暗的目光掃過藤丸立香,齊格魯德,斯卡哈,達芬奇……無論是誰,他眼神中都沒有一絲動搖、恐懼。
最後他將視線定格在雷恩身上,舉起了手中的利劍:
“作為前輩,今天我來教教你吧,什麼是騎士!
說投降豈不是可笑?即使陷入劣勢,即使面對死亡,即使國破家亡,即使未來沒有任何希望又如何?
不過是陪葬而已!
和勇氣無關,和正義無關,我只是沒有死亡前,不知道什麼叫放棄而已!”
沒有吶喊咆哮,沒有慷慨激昂,這就是陳述一個事實。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