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化笑道:“想必是武傳玉命人時時監視李夫人,是不是,比如那個賊人張衝,便走掉了?”此時方元化卻在向水明苫暗示。
水明苫剛想開口,耿如紀道:“我記得城內各位大人的女眷幾次集會,都是在一起,沒有男子在一邊,那時這位李夫人完全可以走脫,她卻不走脫,所以她說的話,完全不可以取信,方大人,想必你也是被她迷惑了。”
水明苫臉色有些發青,不知道說一些什麼,這卻是個漏洞,事實上那個時候她以為李文宏死了,還以為流賊會攻破城,所以要用到武傳玉的時候很多,後來流賊事敗,事情回到了原點,她當然想重回自己原來的路上。
耿如紀拿出黨棍的本色道:“方大人,她的話,信不得,怎麼知道這個婦人不是自己主動投的賊,這個淫婦還稱自己是節烈,本官看是她自己從了賊,如果她說的話信不得,那麼武統領便是無罪的,你噹噹庭將他放了。”耿如紀說來說去,就是想放了武傳玉,保武傳玉無事。
水明苫還想開口,耿如紀搶白道:“淫婦,以前幾次見到你,本官就覺得你心術不正,不是什麼好貨色,按你說你失身於賊,本官看來你是主動投賊,因為惱恨武統領擊破流賊的大功,害了你的相好,是以恨了武統領,是故編出這些話來誣陷武統領,你一失身,就當身死,以全名節。”後一句話用力吼出來。
水明苫牙一咬,突然不顧自己大肚子,朝地上一跪,道:“耿大人,之所以以前沒有說出實話,是因為小女子一時被他所惑,為他所感動,竟然真的起了與他共渡一生的想法,是以沒有揭發於他,只是後來才知夫君沒死,才想將事情向方大人說起。”
方元化不等耿如紀搶嘴,急忙道:“耿大人,女子嘛,都是如此,她又不是你我讀聖賢之書的名教中人,一時為賊所感動,後來醒悟,也不晚嘛。”
耿如紀一時語塞,因為這樣一來,又找來出借口來將武傳玉救出了,水明苫自打耳光,讓他沒了藉口。
方元化急忙道:“將武傳玉收押回去。”此時他不想再出什麼差錯。
耿如紀無法,指著水明苫怒道:“好、好、你這淫 穢婦人,本官好好參一本水閣老,他教的女兒失節,看來水閣老家教不是甚好,本官馬上上表參他一本。”
此時耿如紀看到武傳玉被執,他一早對於李率教死於歷城心有愧疚,這次又看到武傳玉又將有相同的遭遇,心中急起來,也跟女子過不去了。
耿如紀一甩袖子,搶將出門,心中道:“便是扔了節操,也得救出武傳玉。”
武傳玉又被扔入了牢中。
黑暗中武傳玉睜開眼,便聽到門外有獄卒道“夫人,這個地方你還是不要再來,平白無故汙了您的鞋子。”那獄卒口氣中帶著討好的口吻,武傳玉突然心中一動,道:“莫不是明苫來了,明苫雖然害了我,定然是被那方元化所逼迫,她與我朝夕相處近半年,心中怎麼會對我沒有半點情意,定然是如此了……”想到這裡,武傳玉心中升起一股希望的火焰來,只要水明苫心中有他,武傳玉便可以半點都不記恨。他掙扎的從牢中的溼草中起來,將臉上的糞便抹了抹,但是受刑之會身體大損,連一個常人也不如,便向門口爬了數步,嘶聲道:“明苫,明苫……”
獄房的門被打了開,陽光照入,此時武傳玉眼睜不開,只感到自己的前面是站著一個麗人,似是帶著慈悲的神色,臉卻看不清楚,武傳玉大叫道:“明苫,你定然是被迫的,是那個狗賊敢……”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嗆起來,因為肺中有積血,突然咳將出來,血似是噴到了面前的麗人身上,一邊的獄卒發出“嘖嘖”之聲讓了開,但是眼前的女子卻反而伸出手來。
一隻蘭麝之香的玉手撫到了武傳玉的頭上,面前的麗人穿的是白色宮裝,和後面的陽光合在一起,似是人影比日光還要純淨柔和。
武傳玉笑道:“明苫,不要緊,有我在你身邊,天上地下我們那裡都去得,我還說要帶你去見一下我老爹老孃,他們都是莊稼人,老實厚道,一輩子沒出過莊子,我還有兩個兄弟,三個妹妹,他們都想見你,我……”
眼前的麗人輕柔的用手擦著武傳玉滿臉的汙穢,一滴淚水滴到武傳玉臉上,好似眼前的佳人流淚了,武傳玉急道:“你不用擔心你,我師伯天下無敵,他一來,便是在十八層地獄也可以將我救出去,你莫要擔心……”
那女子伸出雙手,輕輕將武傳玉抱住,此時武傳玉滿身都是汙穢,比乞丐還要髒,眼前佳人紗衣的衣帶薰香,眼前的女子用雙手擾住武傳玉的頭,輕聲道:“你放心,我定然努力勸哥哥放你出去。”
武傳玉的頭擱在眼前佳人的肩頭上,聽到這句話突然感到不對勁,他雖然沒有與水明苫親熱過,但水明苫是肩頭是削瘦的,而眼前擁著自己的人肩頭卻是豐滿的,而且水明苫身上擦的是極重的牡丹香,絕不是眼前女子身上的蘭麝之香,武傳玉猛然一推,叫道:“你是誰?”向後退了兩下,鐵鏈在肩頭上帶動肉沫和血流下,疼得武傳玉清醒了一些,此時他適應了陽光,便看清楚眼前的人。
眼前的佳人雖然也是國色天香,楚楚佳人,卻不是水明苫,武傳玉看了半餉,嘶聲道:“方小姐,是你。”
眼前的人正是方元化的妹妹方麗萍。
此時河南蘭考地帶,兩名行商分牽了馬匹,走在前面的一行商向守城的兵丁交過份子錢後,穿過了蘭考府的正城門。
這兩人正是張存仁與袁可玉,兩人此時已然離開了齊地,一路向開封而去,兩人一路上仔細看了各地鐵拳會的各處分支,現下差不多都被萬歸流的親信所掌握,以前與張存仁親近的人馬,要麼被清洗,要麼逃亡,還有相當大一部分投降了萬歸流。
最為糟糕的是正道聯盟傳下的公告天下正道的旨意,說張存仁裡通魔教,傳令天下同道追殺張存仁。
張存仁看了看那鼓樓的包了銅釘的大門,當在這上千斤的大鐵門讓胡一達一腳踢上了天,現下卻安然裝在那裡,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嘆了一聲氣,對身邊的袁可玉道:“就是現在,我遇到到了胡一達,只怕不是他的對手,他的武功,只怕已然達到了形而上的境界。”袁可玉道:“我也見過他出手,那一日他一掌將王應嘉打入地底深達二丈,而王應嘉的頭卻沒有被打碎,你我二人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身邊一大群高手羅白支、薜穿石,依我看來,這人可以和色明空大長老交手。”張存仁道:“你看這一次胡一達帶領的正道大軍能不能攻下三際峰。”袁可玉道:“這卻是難說了,因為色明空的離去,天山上一眾長老如獸不凡、屈振華等都不是胡一達的對手,不過如果教主肯出手的話,那麼也許能和正道聯盟打成平手。”
兩人說話間到了當日大戰的陵源酒樓之外,此時依稀可以看到當日大戰後火燒的影子,人來人往,張存仁道:“我在城門口已然刻我的獨門記號,令天定然可以召集一批老兄弟,你我兩人就在這樓上等罷。”
兩人將馬將給了小二,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了,點了一些酒菜,便靠窗等起來,袁可玉道:“你確定有人會來麼?”張存仁道:“這蘭考的壇主張洪膜是我本家,他是我一手所提升,可信度還是較高的。”
兩人坐了半餉,酒菜也吃了一些,便看到幾人戴著斗笠,從人流中擠過來,當前一人長一張馬臉,臉上有麻子,張存仁道:“是了,就是張洪膜。”在視窗站了起來,向那邊招了招手。
幾個斗笠人進了來,帶頭的張洪膜坐在兩人邊上,一邊幾個斗笠人都分坐在一邊,警惕的看著周邊的人,張洪膜仔細看了一下張存仁,便叫道:“大哥,你可算出來了,這些天兄弟們被那萬三壓制,幫中都存著一股子怨氣,就想著你站出來,可是萬歸流卻說你已經死了。”張存仁看了看他身後道:“你能召集多少人手,我要帶人直取開封總壇,一舉將萬歸流殺死,要足夠的人手才行。”張洪膜道:“大哥放心,現下只要你站出來,就有人跟從,萬歸流為了拉攏胡一達,將將他手下的唐正義、張千秋都派了出去,跟著萬三去攻打三際峰,現下總壇沒有幾個高手,人手也是不足的,兄弟我一聲召呼,至少可以叫上八百多人,可以一舉攻入開封總壇,總壇防備不及的情況下,定然可以奪權。”張存仁道:“你完全掌握了蘭考分壇麼?這裡有沒有萬歸流的沙子?”張洪膜道:“大哥一站出來,還有誰敢多話,幾個不服的,到時將他們殺了就是了。”張存仁想了想,還沒有下主意,他心裡是有一絲懷疑的,疑張洪膜投了萬歸流,可是看張洪膜的樣子,又不像,現下張存仁一伸手,就可以打死張洪膜,加上張洪膜一向忠心,便道:“你召集好人手,我還要再召集幾路人手,到時一起向總壇進攻,不信拿不下,到時你就是副幫主。”張洪膜道:“大哥,現下時間緊,兵貴速不貴多,兄弟我馬上召集人手,今天夜裡就可以向總壇開撥,明天就可以殺到總壇,將那萬老匹夫處死,到時就可以掌握大權,要是拖著,只怕又要像上一次一樣,被那萬老匹夫發覺,他現下可以調動人手可是我們的多少倍,我們要是晚了,兄弟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想必又有一大批老兄弟要被他清洗。”張存仁看了看一邊,張洪膜道:“大哥莫不是懷疑我,若是如此,小弟一人前來,還不能證明忠心麼?大哥若是懷疑我,現下便將我一掌打死罷,以大哥的武功,是易如反掌的。”張存仁聽到張洪膜這麼說,當下道:“好,今天夜裡便召集人手,我到蘭考分壇去,鼓起士氣。”